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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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山渺渺（第1页）

青山渺渺，夜雪初霁。

凡间的玉隐峰上，一缕细细的青烟，夹着一丝幽幽的淡蓝色的光芒看似孱弱却又倔强地直冲云端。

冒出青烟的是一只古朴的香炉，材质殊异，乍一看像个再普通不过的泥塑香炉，点燃以后，通体剔透水润，恍若一块上好的美玉。

香炉置于一张白玉塌的一头，玉塌上处处圆润自然，冒着异常柔和的幽光。在这一片幽幽的白光中，躺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少女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双目紧闭，原本已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随着逐渐增强的青烟和白光渐渐恢复、平稳。

咕嘟咕嘟，一阵响声从离少女三步远的地方传来……不远处坐着一位白老叟，正生着一个火堆，火堆上架着一个圆圆的锅子，锅子里煮着黑黑的糊状物，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老叟利落地往锅子里倒了一包药粉，倒下去之后锅子里的东西腾地冒出了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气，拥有了和它的样子极为不符的气息。

“爷爷……”随着少女睁开眼睛，青烟和白光骤然消失，香炉和玉塌也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泥炉和石塌。

少女揉了揉眼睛，起身看了一下四周，说道：“我睡多久了？小白和阿花它们吃了没？”

老叟搅浆糊的手停了一停，对着锅子里的浆糊叹了口气：

“傻狗它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有个旧友在照顾它们，不必担心，饿不着。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少女闻言，松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盯着老叟眼前的锅子问道：

“爷爷你怎么在煮浆糊……莫非咱们家也要跟山下五柳村的村民一样贴对联了吗？哎不对，这锅浆糊怎么这么好闻？这是……爷爷熬的棠梨膏？”

老叟顺了顺郁结在胸口的那股闷气：“小阿月，有些事也是时候跟你好好商量清楚了。”

少女看着老叟忽然变严肃的神情，赶紧坐直了背，问道：“爷爷，你想告诉我我不是你亲孙女然后送我回亲生父母那里了？”

老叟叹了口气：“能不能别老是在怀疑咱俩的血缘关系，咱俩真是亲生的。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

少女松了口气：“哪件？”

老叟顺手盛了一碗棠梨羹端给了少女，说道：

“那条傻狗能不能不要再叫小白了？我真的觉得它配不上那个名字。你先把这碗膏喝了，喝完咱们好好商量着给它取个新名字。”

少女端起碗静静地一勺一勺地吃完了眼前的棠梨羹。吃完还回味了一下，说道：“爷爷熬的膏吃起来清香怡人，沁人心脾，入口顺滑回味无穷。区区一碗棠梨膏就能体现出爷爷的宽宏大度和对家里人的恋爱和慈悲，实在是妙极了，所以小白的名字还是不要改了吧，毕竟已经叫惯了，它太笨了突然改名字可能理解不到。”

老叟听着前面一大段彩虹屁，原本正得意洋洋地笑着，突然听到了最后一段，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当初就不该让你养那条傻狗。”

说罢扭头看了眼喝完棠梨膏刚恢复了点气血小脸红彤彤双眼亮晶晶的少女，颇为无奈地又叹了口气：“不想改便罢了，随你。来，说说看，这段时间都生了些什么吧。”

少女轻轻舒了一口气，抬眼看着爷爷说到：“爷爷，您这一趟出门可真出得太不是时候了……”

我叫凉月，和爷爷一起住在人间玉隐山上。然而我和爷爷都不是人。

是的，我们都不是人。爷爷说他是凤凰神族，而我，属于暂时的，还什么都不是。

爷爷说，我虽然是他亲生的，但我实际上并不属于神、仙、人、妖、魔、鬼之间的任意一种。因为我虽然有着和人类一模一样的躯体，但我的魂魄却不全。我身上的气息也属于一种比较混沌的状态，和人人类比较接近。

人类大概也就能活个几十年，其中的佼佼者能活个上百年，可要是魂魄不全，大多也只能痴痴傻傻地做个活不了几年的短命鬼。而魂魄不全的我，却大约能慢腾腾地活上个数百年。

“至于你具体是个什么，取决于你能成为个什么。”爷爷捋着花白的胡子摇头晃脑地说。

“这太玄乎了。”我接过话茬感叹道。

爷爷表示玄乎的问题，总没法子一下子就搞清楚。所以我具体是个什么，暂时还搞不太清楚，得看机缘。

同我一样搞不太清楚的，还有被流放到回魂林的斑寇灵族。

斑寇灵族介于魔族和仙族之间，更像是妖族，却又比妖族的修为更高一些。他们背负着一个十分恶毒的诅咒。

原本作为一个生长在玉隐山上的品种不详且被各种天然的屏障和阵法重点隔离着的我，是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到远在回魂林的斑寇灵族的。

但坏就坏在，我有个十分不靠谱的爷爷。

玉隐峰是一个世外之地，除了爷爷和我，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个外人，山间常年被一大片雾包围，被称为迷雾森林，森林里生活着各种鬼怪妖兽，受结界所限，它们走不出迷雾；对于结界外面的活物而言，如果手中没有可以克制迷雾结界的法器便只能只进不出，山下的村民也因此世代禁止靠近迷雾森林。从迷雾森林到我们住的地方之间还隔着一片白梅林，林中有一眼泉水，常年灵气充沛，滋养着梅林里的小动物和神兽。走出梅林便是一条山间小道，顺着小道往前走一段路，便能瞧见一株红梅，离红梅数十步远的地方，便是我和爷爷的家。家里有几间木屋并一个宽敞的院子，建在玉隐峰一处山崖边的平台上。

整个院子并院子下面的地窖都被一层禁制法阵包围着，是以除了住在院子里的人和小动物们，其他人看到红梅时，只觉是一株长在断崖边的红梅，并看不见红梅后面的院子。

按照这种配置，我根本就没什么机会去回魂林见到什么斑寇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