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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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枕流吃过厨娘准备的晚膳，便回书房办公。夙沙不错则出了门，没说去哪里，慕枕流也没问，到半夜，夙沙不错才一脸疲惫地回来，然后带着一身寒气钻进了被窝。慕枕流迷迷糊糊地醒来，还未开口，胸口就被塞入一双冰冷的手，将他冻得浑身一激灵，想要将手推出去，却整个人都被搂住了。&ldo;夙沙不错？&rdo;他低声道。夙沙不错舒服地呻吟了一声：&ldo;你还没睡？&rdo;&ldo;……睡了，又醒了。&rdo;饶是慕枕流脾气不错，半夜三更被这么吵醒，也有些生气了。夙沙不错半眯着眼睛道：&ldo;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rdo;慕枕流想从他的胳膊下挣脱开来，夙沙不错道：&ldo;你再动下去，我们俩谁都别想睡了。&rdo;慕枕流沉默了一会儿道：&ldo;我去书房看书。&rdo;&ldo;你是沈正和的得意门生，书房里的那些书，你早就倒背如流了吧？&rdo;&ldo;温故可知新。&rdo;&ldo;嗯，睡不着的话，我跟你说说廖大人后宅的事？&rdo;慕枕流竖起耳朵：&ldo;也可。&rdo;夙沙不错道：&ldo;他的妻妾之中，已有六个承认他收受贿赂，徇私枉法。&rdo;慕枕流道：&ldo;只是如此？&rdo;&ldo;有两个还说他勾结局丞。三个说他勾结室令。&rdo;慕枕流道：&ldo;你打听到的？&rdo;夙沙不错道：&ldo;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这消息在知府衙门根本不算大消息，人人都知道。&rdo;他见慕枕流久久没有做声，忍不住问道，&ldo;你在想什么？&rdo;慕枕流道：&ldo;我什么都没想。&rdo;夙沙不错道：&ldo;知府这次是冲着军器局来的。&rdo;慕枕流道：&ldo;只要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rdo;&ldo;军器局目前还在天机府辖下，但是天机府已经不问世事，万一局丞等人下马，最快接掌军器局的将是……平波城知府。&rdo;慕枕流道：&ldo;我还在。&rdo;身为军器局掌局，只要他在，知府的手就伸不过来。夙沙不错道：&ldo;所以，局丞和五室令倒下后，就轮到你了。&rdo;慕枕流低了低头，半缩起身体，闭上了眼睛。以为他不安，夙沙不错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慕枕流身体微微一震。五岁以后，就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尽管是极简单的动作，却让人感受到了丝丝的宠溺和关怀。夙沙不错说得不错。很快，廖大人贪污受贿的证据就被调查得一清二楚，军器局上至局丞，下至门房统统被波及，唯一置身事外的只有刚来军器局还不到半个月的慕枕流。原本，局丞等人一口咬定自己是清白的，老掌局受贿与己无关，且表示早对老掌局的所作所为不满，苦无证据，才忍耐至今，知府审了半天，始终找不到突破口。谁知，审到探监其他几个室令又凑上来：&ldo;慕大人，一定要为我们伸冤啊！&rdo;&ldo;大人，我们真的是被冤枉的呀！&rdo;&ldo;慕大人，俞东海居心叵测，意在沛公啊！&rdo;慕枕流慢吞吞地说道：&ldo;中饱私囊一样是枉法。&rdo;几个室令顿时无语，面如土色，好似吃了苍蝇。局丞叹气道：&ldo;慕大人说的是。我等自作孽，不可活，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咎由自取。种因得果，我也认了。只是，俞大人多年来与军器局井水不犯河水，今日突然发作，事必有因。他在平波城经营多年，人脉广大，手眼通天。若是我等在外，还可与大人磋商一二，如今军器局只靠大人独木支撑，实在叫人放心不下啊！&rdo;慕枕流道：&ldo;局丞大人在外可有放心不下的事？&rdo;局丞眼睛一亮道：&ldo;妻子羸弱，儿女幼小，家中老母亦无人扶持，我，我，这几日……日日都牵肠挂肚。&rdo;慕枕流拿出一两银子给牢头：&ldo;我想与他单独说两句。&rdo;牢头犹豫不决。慕枕流道：&ldo;你可询问俞大人。&rdo;牢头去问俞大人，偏偏俞大人不在，师爷考虑了一下，同意了。于是局丞被单独从大牢房中提了出来，关入小牢房中，慕枕流进去的时候还特地拿了一个烛台。蜡烛照着阴暗的牢房，将两人拖长的背影映射在墙壁上，让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扩大了一倍。慕枕流不以为意，伸手拂去局丞肩膀上的破棉絮。局丞老脸一红，道：&ldo;让大人见笑了。&rdo;慕枕流道：&ldo;你认为俞大人对军器局有所图谋？&rdo;局丞道：&ldo;必有所图！&rdo;&ldo;依你之见，所图为何？&rdo;局丞支支吾吾道：&ldo;这，这我一时还看不穿。只是，军器局执掌利器，既可保家卫国，也可……&rdo;说到此，却打住了。慕枕流也没有追问的意思，低声道：&ldo;当日，我与廖大人初见，廖大人曾说，平波城军器局虽小，有一样是其他地方拍马难追的。你可知是什么吗？&rdo;这几日，他将自己与老掌局见面后寥寥数语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遍，想来想去，都觉得老掌局此言身为可疑，可惜他想到的太晚，能回答的人已经永远的不能再回答了。局丞沉吟道：&ldo;会不会是军器局的三宝？&rdo;慕枕流道：&ldo;宝地，宝戟，美人？&rdo;局丞似乎也觉得有些牵强，想了想道：&ldo;有可能军器局这块地有与众不同之处？又或者，宝戟的背后另有乾坤？&rdo;至于老掌局家的美人，则直接被排除了。就算俞东海利欲熏心，也不可能等了这么多年才下手。而且，若是这个理由，现在老掌局的家眷都被捏在他的手里，何必再对局丞等人下手。慕枕流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缓缓道：&ldo;局中的军器……&rdo;局丞骇然。慕枕流收口。局丞半晌才颤巍巍地说：&ldo;大人在怀疑什么？&rdo;慕枕流敛目道：&ldo;我只是……随便问问。&rdo;局丞嘴巴张了几次，都发不出声音，因为他明白了慕枕流的暗示，更明白了这层暗示背后涉及的水有多么浑，坑有多么深！万一沾上，即万劫不复！牢头过来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