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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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着头，垂眉顺眼聆听了一番祖宗教诲，末了方说道：&1dquo;其实女儿和林大公子无甚交集，不过是二哥和大公子交好，才因缘际会着知道了名姓。若是父亲不喜欢，我不去就是了。”

  父亲皱一皱眉，说道：&1dquo;我到不是这个意思。林家也是地方大户，和我们也算得上世交，互相走动走动也好。”说着顿了顿，向我瞪眼：&1dquo;只不许你另生是非！”

  我暗地长叹一声，若是换成崇谨请我，如此嘱咐一声也算知我，可此刻成了崇谨他哥，我便是一万个冒昧的心思也死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只不消说出来现眼。

  次日父亲亲自派车送我，又叫畹华陪同前往，却又吩咐畹华车里等候，不需应酬，及时等我一同回家便可。

  畹华在马车里一直对我絮絮叨叨地念叨，说什么林大哥真不够意思，为什么单请阿姊一人不连我也请上，又说思念林家四子林玢，因功课紧张，好久没见了。

  马车里又闷又热，我烦躁不安，遂将他踢了出去，上外面骑马去了，这才得了片刻安静。

  行宫是前朝皇帝南巡时建的，在钟山的半山腰，有段极平缓的地段，林荫遮蔽，虽是盛夏却也有凉意。上下都好兵防。登高远眺还可见水，是个极好的风水宝地。

  林珧正在厢房里清点要置办的物品，大概是遥遥听见了动静，便亲自走了出来，对我笑道：&1dquo;九小姐，累不累？到屋里坐坐，喝盏杜仲茶解解暑？”

  他和蔼可亲，比崇谨多了几分沉稳宽厚。

  我笑了一笑，说道：&1dquo;好啊，渴了一路了。”

  林珧陪着我向屋子走了两步，回头对畹华笑道：&1dquo;畹华贤弟，怎不一起来？”

  畹华讪讪一笑，又望了望我。

  我抿嘴一笑：&1dquo;他不好意思。”

  林珧也笑了：&1dquo;怎么不好意思了？”

  我故意斜一眼畹华，果然惹得他连连叫起阿姊来，于是对林珧解释道：&1dquo;方才来的路上，畹华便一直在碎碎叨，埋怨大少只记得请我，不记得请他，平白地叫他坐车里等我，还见不到林小公子。”

  我话还没说完，畹华的耳朵尖子就红了，跺着脚赌气直搓手。

  林珧听了对畹华笑道：&1dquo;是我不是，疏忽了，贤弟还请不要记仇得好。”

  他谦谦态度，叫畹华着实不好意思起来，连连地摆手说道：&1dquo;不敢不敢，分明是我阿姊在胡乱编造罢了。若说记仇，岂不是要折煞小弟了？”

  林珧笑叹一声，将我和畹华都领进了屋，亲自倒出茶来分给我们，也端了一杯在我对面坐了，说道：&1dquo;令尊官复原职，我与家父前去道贺，当时畹华与宏川都在，怎不见九姑娘？”

  我笑一笑：&1dquo;大少来我家的事我听说了，因母亲那时节尚在病中，左右离不了人，加上我也不是男孩子，才没去与大少见礼的，还请大少不要怪罪。”

  林珧笑道：&1dquo;哪里的话！不过令堂可大安了？”

  我点一点头：&1dquo;承蒙关心，家母已大好了。”

  如此说了一番客套话，林珧将茶盏随手搁了，起身同我说道：&1dquo;九姑娘，可愿意同我往山上走一走？”

  我知道他有话同我说，便乖乖跟着站了起来，只不放心畹华，便又回头看了看他。

  林珧抢着笑道：&1dquo;畹华贤弟，我这里收了不少书，你只管随便翻阅，要茶要水的也只管和他们讲，千万不要客气拘谨！”

  说完，又和仆从细细交代了一番，这才请我先走。

  我让他一步领先于我，在后面慢慢地跟了，任他把我往山上领去。

  沉默着走了好一会儿，我正暗暗地出神，忽听林珧问我：&1dquo;心情不好？”

  我本打算敷衍着说没有的，怔了一怔，却已改口说道：&1dquo;谈不上不好，也谈不上不好。”

  林珧宽和一笑，没有追问，只是转而问道：&1dquo;冒昧请你出来，你父母跟前没为难吧？”

  我轻哼一声，勉强一笑：&1dquo;那倒没有，林家百年大族，我父亲与亲族巴不得我和你们多亲近呢！”

  林珧摇摇头，笑道：&1dquo;不好这么说的。”

  &1dquo;是真的。”我抬了一下头，目光从他肩头掠过，复又低下头去，闷闷一笑，&1dquo;我现在心里都跟明镜一样的。”

  林珧忽然顿住脚，在我肩头捏了一捏，说道：&1dquo;心情不好就不要勉强自己笑了，这里没人要你笑靥如花的装模作样，我也不是特地要你到我面前来笑上一笑的。”

  我听了，僵着许久的笑顿时敛去了，闷闷应了一声：&1dquo;知道了。”

  &1dquo;是有人叫你伤心了？”

  他问得轻巧，殊不知我心里惊骇不已——他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他都知道了？是崇谨告诉他的？

  林珧兀自笑一笑，并不看我：&1dquo;是老三惹你伤心了吧？”

  虽是问，但我听得出来，他笃定得很，不需要我回答。

  &1dquo;崇谨都告诉你了？”

  林珧摇了摇头，笑道：&1dquo;他什么都没和我说。我自己看出来的。”

  我幽幽叹了口气，说道：&1dquo;我知道他不会说的，他不是那种人。”

  林珧斜地里伸出手，将横在我眼前的低矮树枝尽数拢去，指了前面一连数十间颇为宏丽的屋舍，对我笑道：&1dquo;看看，很不错吧？这里是万岁面见大臣，商议国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