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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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吓醒以后，侯卫东猛地坐了起来，惊魂未定，冷汗直流。看到眼前的真实景物，侯卫东这才清醒了过来，想着梦中的情景，他心绪不宁，如一匹受伤的狼，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走了无数圈，他站在窗边，看着后院的落寞假山以及假山上同样落寞的小草，对自己道：&1dquo;想这么多有屁用，无论如何要把手里的工作完成才行。”

  早上起来，侯卫东一个人就朝了李老头哪里走去。站在山坡上，远远地就看到李老头的破烂的石房子，石房子有一个中年人在进出。

  由于上青林山上不通公路，修房子如果用砖，运输的费用就和材料钱相差不多。山上很多人家就地取材，用石头来修房子，石头房子当然就不太齐整，安全性也不如砖房。

  侯卫东看着这座石房子和中年人，心道：&1dquo;这个中年人想必就是沙州统战部副部长李光中，既然能当上沙州的领导，想必也通情达理。”带着一线希望，他就朝李老头走去。

  在房门口，侯卫东招呼道：&1dquo;李大爷在不在家？”李老头从屋里走出来，见是镇里面的干部，就气鼓鼓地道：&1dquo;这位干部，不要来劝我，没有用。”

  李老头说了一句，就不再理睬侯卫东，径直回了屋。侯卫东厚着脸皮，道：&1dquo;李大爷，你听我给你讲。”

  一位中年人从堂屋走了出来，问道：&1dquo;这位同志，有什么事情。”从中年人的穿着及相貌，侯卫东断定此人就是李老头的大儿子李光中，礼貌地道：&1dquo;李部长，你好，我是独石村的驻村干部侯卫东，给你汇报一件事情。”

  李光中听说是驻村干部，脸上表情也没有多大变化。他站在门口，自顾自地抽了一口烟，道：&1dquo;请问有什么事情。”

  侯卫东感受到了李光中的居高临下，他不卑不亢地道：&1dquo;上青林准备要修公路，公路要从青林林场往上走。”他指了指李家祖坟方向，道：&1dquo;得从这个方向上山。”

  李光中四十来岁，穿了一件白衬衫，很有些领导风度，他淡淡地道：&1dquo;修公路是好事，我支持。”话未说完，屋里就传来李老头的声音，&1dquo;他们修公路，非要从我们家里的祖坟经过。秦大江不是东西，欺负我们李家。”

  李光中客气地道：&1dquo;中国人传统就敬重先人，如果要挖掉祖坟，我父亲会很难接受，能不能改一改设计，不从这里通过。”

  侯卫东解释道：&1dquo;公路是请交通局来勘察和设计的，主要是考虑山形。你看这边山形，两边都有陡崖，而且是大块的硬石头，根本无法修路。如果要改道，工作量将成倍地增加。”

  李老头走到了门口，道：&1dquo;这位干部，就算你说翻了天，都不得行。”在外地当官的儿子回来以后，他的底气更足了。

  这时，屋里响起了一阵电话铃声。李光中转身回屋，从屋里取出来一个大哥大，他站在门外，当着侯卫东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1dquo;赵书记，你好，怎么想起我了。”

  &1dquo;难得赵书记有心，好，好，晚上我到益杨来，一定来。”

  大哥大要一万多元钱一个，镇里面只有镇长秦飞跃和书记赵永胜两人才有大哥大。看着李光中打电话的淡定样子，侯卫东在心里骂道：&1dquo;有个大哥大就了不起。”李光中打完电话，很随意地道：&1dquo;益杨县委赵林书记真是客气，早上他的驾驶员看到我的车，就约我晚上吃饭。”

  侯卫东在李家父子面前碰了一根软钉子，悻悻而回。爬上了山坡，他仔细看了看李家老屋，无奈地道：&1dquo;真是一根老四季豆，油盐不进。”

  数次做工作都没有效果，激起了侯卫东的好战情绪。他上了坡，也没有回家，径直跑到了秦大江家里。

  秦大江穿一件背心，正在后山上打石狮子。这是一个半成品，狮子的头部形状已经出来了，地上还摆着两对小狮子，眼睛、皮毛等都颇为精致。

  &1dquo;怎么不打大狮子，大狮子可能还要值钱些？”

  秦大江放下手中的工具，喝了一大口水，道：&1dquo;没有公路，这些狮子只能由马帮驮下山。狮子大了就没有办法，如果路修好了，我就开始做大狮子。在广东，一对大狮子要值几万元。”

  侯卫东坐在石狮子上，道：&1dquo;我又到李老头哪里去了，思想工作一点用都没有。”

  秦大江也没有好办法，道：&1dquo;这李老头认死理，总认为他的祖坟风水好。我们现在是狗咬乌龟，找不到地方下口，实在做不通工作，老子就硬来。”

  硬来，说起来轻松，做起来还真难。李光中是从上青林走出去的干部，在益杨县当农业局长的时候，曾经为上青林乡办过不少好事，真要挖他家的祖坟，还真下不了手。

  &1dquo;任何人都有弱点，这个李老头有什么弱点？”回到了自己的家，侯卫东做任何事情，都在想着如何解决坟地问题，却别无良策。

  晚上，又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在梦中，他搂着长女子在舞厅里旋转，慢慢享受着浪漫十分钟。这个梦十分真实、细腻，梦中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个女子的温润身体以及长擦到脸上的瘙痒，只是女人的面貌不甚清晰。

  &1dquo;午夜的收音机，还在重复那歌。”舞厅播放着一支熟悉的老歌，旋律中有一丝忧伤，侯卫东与梦中的女人越抱越紧，眼看着就到了喷边缘。突然，习昭勇和那位算命人神秘地出现在侯卫东面前，随后一队日本兵挺着刺刀从舞厅外面冲了进来。侯卫东拉着长女子拼命地跑，到了一个山口，毫不犹豫地纵身往下一跳。身体就在空中飘啊飘，落在了数百米远地方，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