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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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起来，仿佛真的有缘分这一说，说不清道不明。

  那孩子坚定地说喜欢他时，那真挚热烈的眼神是真的动人，连他这心思冷惯了的人也觉得惊艳，人世间最珍贵的莫过于至真至善的情，也是真的容易打动人心，年纪越长，越觉得这样单纯美好的感情难能可贵。正如徐立春说的那样，那孩子啊，每次见到他脸上的笑容，莫名也会想要跟着笑起来，他是真心希望这孩子能够永远像今天这样高兴。

  天还没亮，李稚就已经醒了，躺在床上睡不着，他刷一下坐了起来，急匆匆地换好衣服，飞奔着出了门。

  凌晨的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风雪刮在脸上，头全被吹了起来，平时稍微有点风就冻得直哆嗦，现在却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激动得身上甚至有点热，从昨晚逛灯会起，他就一直处在亢奋之中。他记得杨琼的话，想要送谢珩东西表作心意，但始终没想到合适的。

  普通的东西谢珩并不缺，贵重的东西他也确实送不起，思来想去很久，终于想到了一样。

  李稚去了一趟城东的早集，按照回忆，他采买了七八样食材，正好在天亮前赶到了糕点铺。

  掌柜刚刚开张，一抬头看见等在风雪中的那道熟悉身影，他挪腾门板的动作顿了下。

  李稚对着他笑了起来。

  等李稚从糕点铺出来，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了，他用靛蓝的绢布包好了盒子，抬头看了眼天色，果断决定跑回城西。

  东大街上，一辆马车正迟迟地驰行在雪地中，赶车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穿着半旧的黑色棉袄，外面裹着挡风的厚毡衣，眼神温厚但是又有种无声的威严，看上去像是有教养的人家出来的忠厚老仆。雪天路滑，他仔细控制着缰绳，来到岔路口时，他回过头对着马车上的人说了一句话。

  沉默片刻，马车中传出来一个女人低哑的声音，&1dquo;找个人问问路吧，我也很多年没有回来了。”

  李稚抬手挡着风雪，怀中抱着盒子，一路往城西飞奔，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住了他，他停了下来，喘着粗气回头看去，一个黑衣的老人坐在马车上，四下并没有其他人，李稚问道：&1dquo;老人家，您是在喊我?”

  &1dquo;是啊，这位小公子，我们是青州来的，冒昧地朝你打听下，这清凉台是怎么走啊?”

  &1dquo;你们具体是去要清凉台哪里啊?清凉台很大，去不同的地方路都不一样。”

  老人正要说话，马车的帘子中传出来一道声音，李稚听出那是个女人的声音，但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见到那老人回头去和她商量了两句，重回过头来。

  &1dquo;小公子，不好意思，我刚刚说错了，我们是要去西武桁，你知道去的路吗?”

  &1dquo;西武桁的话，”李稚回头指了下南边的方向，&1dquo;你们从这条路走，一直往前，到了雀桥街再往东&he11ip;&he11ip;”

  &1dquo;多谢你了。”

  &1dquo;没事。”李稚说完匆匆地转身继续跑了。

  李稚刚跑出去不远，身后传来一声重物捶地的巨响，他回头看了眼，脚步忽然再次停住。刚刚见到的那辆马车半边深深陷入了道旁的水沟中，看起来是那老人刚刚听了他的话，想要调转车驾往南边的路走，却没有控制好力道，马直接将车带入了水沟中，那老人差点滚摔下来，顾不上自己，立刻回身往马车内看去，&1dquo;大小姐!”

  李稚见状跑了回去，把手中的盒子先放在了一旁的树下。

  老人伸手去扶那马车中摔倒的人，却因为自己身体不稳差点没有握住，就在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帮了他，他扭头看向李稚，&1dquo;多谢!”

  &1dquo;先出来。”李稚抓住了马车中的那只纤细的手，帮着揭开了帘子。

  女人从马车中出来时，李稚一把扶住了她，对方穿着件素色立领冬袄，梳着圆月髻，周身没有多余的饰品，只有耳朵上有一对白珠的耳坠，光从那侧脸就能看出来，这是个美人。

  老人从马车上下来，跟着李稚一起将人扶起来，&1dquo;您没事吧?”

  女人低声道：&1dquo;没事。”

  老人的脸上满是羞愧自责，&1dquo;我怎么没有抓住啊?”刚刚握着缰绳的手不停颤抖，他喃喃着，&1dquo;怎么会没抓住?以前不管多烈的马我都能抓住的，我真是不中用了。”

  女人道：&1dquo;你这样说，我岂不是更加没用了?一辈子难免有失手的时候，没有人会怪你，不要多想了，陈伯。”

  老人叹了口气，默默回头去检查那辆马车，女人对李稚道：&1dquo;多谢你了。”

  &1dquo;没事的。”李稚转身去帮那老人，在两人以及那匹马的共同配合下，马车终于被重拉了上来。他回头看向那女人，原本想要喊一句&1dquo;姑娘”，却在看清女人正脸的瞬间没了声音。

  女人站在冰天雪地中，白色衣摆轻轻浮动，那张脸是真的好看，细眉星眸，冷冷清清，有一种恍若神妃仙子的美丽，圆月髻端庄优雅，鬓角两绺柳絮似的碎被风吹着飘起来，眼角细细的皱纹反倒让她多了些历经岁月的柔和感，乍一眼看不出年龄，但是喊&1dquo;姑娘”一定不合适。

  连李稚都下意识呆了下，他迅回过神来，道：&1dquo;夫人，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