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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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乔峰正欲跟上，耳侧突然一阵劲风袭来，原来慕容博见儿子被乔峰逼得左支右绌，担心之下虚晃一招，左掌直袭向乔峰。乔峰连忙回身后撤，未及出招，却见一个黑衣人影如一头大鹰般扑将下来，替乔峰挡下了这一掌。乔峰连忙跟上，又见这黑衣人运掌如风，气力雄浑，与慕容博缠斗在一处。虽然两人打一人与江湖道义不符，但想到此人是慕容博，乔峰又飞身上去，一道掌风击向慕容博。眼见着被两人合围，又都是真气浑厚、武功高强之人，慕容博拼尽全力，却依旧左支右绌，不多时便险象环生。

慕容复心下焦急，左手悄悄用力，十几道暗器直发过去，只听得“叮叮叮”一阵声响，均被柳明月持剑挡了下来。

慕容复大怒，竟口不择言道，“方丈大师，听说少林寺不接待女客，这人女扮男装在此，想必是居心叵测……”

柳明月冷笑道，“呵，我是女扮男装，你是不请自入。说起居心叵测，恐怕这武林之中你爹排第二，都没人敢排第一了！”

慕容博心道不好，连忙冲着黑衣人大喊道，“兄台，你我皆藏于少林寺二十余载，互不干涉，今日为何要赶尽杀绝！”

那黑衣人指着慕容博喝道：“慕容老贼，你这罪魁祸首，当年我和你三次对掌，深悔不知你本来面目，没下重手杀了你。上来领死吧！”

慕容博急道，“兄台何出此言，何至于此啊！”

乔峰却似乎明悟过来，颤声喊道，“爹？！”

黑衣人虎躯一震，回过身来撤下黑幕，露出一张与乔峰相似的面容。他哈哈大笑道，“好孩儿！不错，我正是你爹爹萧远山。咱们爷俩一般的身形相貌，任谁都瞧得出来。”

慕容博一听之下，方明白过来，原来是三十年前的事败露了出来。萧远山父子要向自己寻仇，玄慈方丈必然也要对自己责难。他悄悄一看，果见玄慈方丈正威目注视着自己，心道，今日怕是难得脱身了。一计不成，他又生一计，说道，“原来是萧兄！哎，嫂夫人遇难，在下也是于心不忍。只是当年雁门关外在下行挑唆之事，原也是迫不得已。今日本当以死报之，只是在下还有一言。萧兄听完若是还是要杀我，我慕容博束手就擒！”

恩怨

萧远山双目中欲喷出火来，喝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说，你说！”

慕容博说道，“萧兄，你是契丹人。中土武人都说你们是番邦夷狄。令郎明明是丐帮帮主，才略武功震烁当世，可是群丐一知他是契丹异族，立刻翻脸不容情，不再认他当帮主。萧兄，你说此事是否公道？”

萧远山不似慕容博有人飞鸽传讯，此时方知乔峰契丹人身份已然暴露，但他也不以为然，说道，“宋辽世仇，两国征战已历一百余年。丐帮中人既知我儿是契丹人，岂能奉仇为主？此是人之常情，也没有什么不公道的。”

慕容博又道：“那么依萧兄之见，两国相争，攻战杀伐，需要讲究什么仁义道德么？”

萧远山道：“兵不厌诈，古来如此。你说这些不相干的言语作什么？”

慕容博说道，“萧兄就不好奇，雁门关一事本与我慕容博毫无干系，我又为何要做这挑衅生事的事？”

萧远山怒火中烧，强忍道，“你这恶贼！害我夫人无辜惨死，我不管你有天大的原因，今天萧某也要留下你的性命！”

慕容博缓缓道，“我慕容博一命又何足为重？想我鲜卑慕容氏，昔年打下了锦绣江山，大燕国威震河朔！不幸惨遭颠覆，历代祖宗遗训，均以兴复为嘱。萧兄，我鲜卑慕容氏意图光复故国，你道该是不该？”

萧远山道：“成王败寇，又有什么该与不该可言？”

慕容博道：“萧兄之言，大得我心。慕容氏若要兴复大燕，须得有机可乘。想我慕容氏人丁单薄，势力微弱，重建邦国，又谈何容易？唯一的机缘便是天下大乱，四下征战不休。”

萧远山森然道：“所以你捏造音讯，挑拨是非，便在要使宋辽生衅，大战一场？”

慕容博道：“正是，倘若宋辽之间战争又起，我大燕便能乘时而动。只想不到萧兄你隐姓埋名在我大宋二十余年，竟不思回到大辽，带兵入宋，一举报仇？”

萧峰不屑道：“男儿血恨，自可携三尺之剑，手刃仇人！何必用之兵戎，牵连百姓？我爹爹仇恨分明，你这种人又怎会懂得？”

慕容博仰天大笑，朗声说道：“我素闻萧峰萧大侠才略盖世，见识非凡，今日一见，却不料竟是个不明大义、徒逞意气的一勇之夫。”又转头向萧远山说道，“以萧兄你在大辽的号召力，只要你一声令下，发兵入宋，我慕容氏即刻举义旗，为大辽呼应，同时吐蕃、西夏、大理一时并起，咱五国瓜分了大宋，亦非难事。我燕国不敢取大辽一尺一寸土地，若得复国，尽当取之于南朝。此事于大辽大大有利，萧兄何乐而不为？”

说完他突然间右手一翻，掌中已多了一柄晶光灿然的匕首，又嗤的一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肌肤，说道：“萧兄只须依得在下的提议，便立即取了在下性命，为夫人报仇，在下决不抗拒。”

萧远山尚未回答，萧峰便凛然说道：“不行，杀母大仇，不共戴天，这仇我父子要报便报了，又何须交易！”

慕容博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爹爹是大辽军总教头，却只记私仇，不思尽忠报国，如何对得起大辽？”

萧峰蹭上一步，昂然说到：“你可曾见过边关之上、宋辽相互仇杀的惨状？可曾见过宋人辽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情景？宋辽之间好容易罢兵数十年，倘若刀兵再起，契丹铁骑侵入南朝，你可知将有多少宋人惨遭横死？多少辽人死于非命？”他说到这里，想起当日雁门关外宋兵和辽兵相互打草谷的残酷情状，越说越响，又道：“兵凶战危，世间岂有必胜之事？大宋兵多财足，只须有一二名将，率兵奋战，大辽、吐蕃联手，未必便能取胜。咱们打一个血流成河，尸骨如山，却让你慕容氏来乘机兴复燕国，我爹爹对大辽尽忠报国，是在保土安民，而不是为了一己的荣华富贵，就去杀人取地、建功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