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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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卫东站在基金会的窗口前，道：&1dquo;白站长，昨天说的贷款，粟镇长同意了？”

  白春城背靠着椅子，惊奇地道：&1dquo;我不知道这事，黄永革没有给我说。”

  &1dquo;有这事，不信你问问黄主任。”

  白春城给基金会主任黄永革打了传呼。

  侯卫东看着白春城不咸不淡的表情，心道：&1dquo;都说基金会放款必须要给回扣，难道因为没有说回扣的事情，他们就不愿意办。”转念又道：&1dquo;我是为上青林老百姓办事，又经过领导批准，这种事都要给回扣，肯定天理不容。”

  田福深看着侯卫东趴在窗外，脸上满是汗水，道：&1dquo;侯大学，进来吹空调。”侯卫东不愿意显得太拘束，进了基金会办公室。过了一会儿，电话响了起来。白春城接过电话，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道：&1dquo;黄主任，侯大学贷款的事情，不知道你是否清楚。”放下电话以后，他热情地道：&1dquo;侯大学，你身份证在不在，填一张表。”

  田福深从内心深处是赞成修路的，听到白春城的安排，立刻耐心地指点侯卫东填表。填到抵押一栏，田福深问白春城，道：&1dquo;抵押填什么？”白春城想了一会儿，道：&1dquo;就填侯大学现在住的房子的门牌号。”

  事情办得如此顺利，而且抵押物居然是公家的房子。这让侯卫东开了眼界，他心道：&1dquo;难怪基金会的人都牛皮哄哄，他们手中权力太大，手续上又有漏洞。”

  此时已是吃饭时间，侯卫东道：&1dquo;白站长，田会计，今天中午我请客，就在隔壁喝酒。”

  白春城道：&1dquo;算了，早点回去睡觉。昨天在唐桂元家里喝酒，喝惨了，现在头还在痛。”侯卫东见白春城拒绝的态度并不坚决，道：&1dquo;反正都要吃饭，大家一起吃了，还可以到李勇哪里去打牌。”

  侯卫东去订了餐，见李勇、习昭勇等人走了进来，干脆就把他们招呼在一起。如此一来就凑成了一桌，喝了五件啤酒这才结束。

  付了钱，侯卫东荷包又开始瘪了，他领了三百七十元的工资。刚到9月中旬，就只剩下三百来块。

  第二天，从基金会取了钱整整一万元，绿色的钞票沉甸甸的。这是侯卫东第一次亲自拥有这么多钱，他只觉得这些钱就像会燃烧一样，很烫手。听说益杨汽车上小偷多，为了确保这一万元现金的安全，侯卫东把钱用一个大信封装着。又在短袖里穿了一件平时从来不穿的背心，再把信封放在了背心里，皮肤直接接触到信封，这样就可以万无一失。

  到了益杨城里，汗水将信封全部湿透，三分之一的钱已被汗水打湿了。侯卫东很要面子，不愿意让刘维看出自己的紧张，他想了一会儿，来到了段英的住处。

  段英在厂里实验室搞分析，上下班有规律。侯卫东等到12点半，见到一身工作服的段英就出面在眼前。

  &1dquo;钱是从基金会贷的，被汗水打湿完了。我想等这些钱干了以后，再送给交通局去。”侯卫东自嘲道：&1dquo;以前认为自己很了不起。今天突然现，一万元现金就让我紧张成了神经病。”

  段英没有想到侯卫东会来主动找她，很是高兴，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道：&1dquo;你一个月就只有三百七十元，一年四千多元。不吃不喝要整整存二年还没有一万元，心理紧张很正常。”

  关掉风扇，侯卫东把钞票放在桌子上摊开，排成整齐的队列。两人坐在桌边，看着这些钱。

  &1dquo;要是我有一万元钱就好了，可以开一个小商店。”段英盯着钞票，脸上隐隐有些忧色。

  &1dquo;你工作得好好的，怎么想起开商店？”

  &1dquo;如今是商品经济，国营厂普遍效益不如私营厂。我听说浙江那边很多县属企业都破产了，益杨绢纺厂只怕也熬不了多久了。”

  &1dquo;我二姐也在厂里，她活得蛮滋润，没有听说这些事情。”侯卫东满脑子是修路大计，对于段英的担忧没有放在心里，只是随口安慰了几句。

  段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笑道：&1dquo;要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没有什么好吃的，早上煮了一锅稀饭，只能将就吃了。”

  稀饭、咸菜，一碗鸡蛋炒番茄，倒也是有滋有味。

  湿钱贴在桌子上，等着干，为了防备湿钱被风吹乱，没有开门，也没有开风扇，屋里就显得闷热难当。侯卫东脸上滚落下来的汗水，连头也湿了。段英只觉满屋都是侯卫东身上的汗味，很好闻。她突然想起那天早上看到了帐篷，不禁心中有些慌张，脸上飞起一块红晕。

  天气热，湿钱干得很快，段英细心地将钱一张一张地收了起来，递给了侯卫东，道：&1dquo;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千万别见外。今天你有困难想着找我，我很高兴。”

  看着侯卫东离去的背影，段英暗道：&1dquo;沙州和益杨的距离是侯卫东和张小佳很难克服的障碍，真希望他们早些分手。”想到这一点，她脸上飞起了红霞。

  到了交通局，侯卫东和刘维就如地下工作者一样，在交通局大院一个绿树环绕的角落碰了头。刘维接过厚厚的一叠人民币，数了两遍以后，把剩下的图纸交给了侯卫东。他蹲在墙角，找了一块石头，随手画了几条线，道：&1dquo;青林山地势陡，公路并不好修，有三个地方施工难度大，动工之前，你给我打个电话，我过来仔细说说组织施工的事情，平时施工我随喊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