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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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踏进家门，看到高翔正在吻左思安，他震惊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时马上bao怒，出手打了高翔。然而左思安的表现一下让他如同浸入了冰河之中。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高挑冷漠的少女，既不害怕他的bao怒，也不为刚生的事qíng羞涩，更没有表现出任何看到他回来的喜悦。

  在她14岁以前，她一直是甜蜜黏人的小女儿，他要做的只是尽qíng宠爱她，从来舍不得对她真正动怒；哪怕他放弃照顾她的责任，不辞而别去了阿里，她仍旧依恋他，长途跋涉去看他，努力微笑，扯着他衣袖恳求他早些回家。他没有做好准备面对这个变化，更没办法开口批评管教。

  等晚上妻子回家后，两人关进卧室，没有任何久别之后的亲密，再度爆声音压得低低的激烈争吵，他指责她&1dquo;对女儿不负责任，引1ang入室”，而她反唇相讥，&1dquo;一个负责任的父亲大概不会在女儿最需要他的时候一走了之”。

  在争吵渐有失控趋势的时候，卧室门被推开，左思安出现在门口，静静地站着，眼神空dong地看着他们。等他们错愕安静下来，她才厌倦地说：&1dquo;不要再为我吵架了，我消受不起你们这样为我负责。你想要留在阿里也好，”她又对母亲示意一下，&1dquo;你想要离婚也好，你们自己协商决定，我都没意见，唯一的要求是请不要拿我当借口。”

  她转身回自己房间，再不肯与他们jiao流。

  他与于佳同时收回视线，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相同沉重的疲惫。接下来他们没有争吵，最终还是在net节假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去办理了离婚手续，他返回阿里，除了少数几次出差，回内地为母亲奔丧，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个高原，也再没见过女儿。

  这时左思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过神来，明亮的阳光下，她看上去年轻，神态安详，异样的陌生，可又确定无疑地与他有某种联系。

  他走过去：&1dquo;你穿得太少了。”

  她微笑：&1dquo;太阳晒得很暖和。”

  &1dquo;要注意防晒，紫外线很qiang烈。”

  &1dquo;嗯，我知道。施阿姨告诉我，您犯过一次高原xing心脏病，现在身体怎么样？”

  &1dquo;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我的qíng况并不严重，只是心肌供血不足，平时注意休息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1dquo;这种病还是跟高海拔有关系。哪怕从身体角度考虑，回内地生活也更好一些吧？”

  左学军笑道：&1dquo;我已经习惯了这个地方，到平原反而会难受。别的不说，内地哪有地方像这里一样有完全无污染的空气和河水。”

  左思安转头看着狮泉河，河水清澈，呈现出接近海水的湛蓝色：&1dquo;上次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第二天就离开了，我一直想看看这条河的样子。”

  &1dquo;你上次来，是那年的4月底，河水大概才刚刚开始消融解冻。再过差不多半个月，狮泉河镇就会入冬，河水又要开始结冰了。”

  &1dquo;我住的城市气候有点儿像汉江市，四季很分明，夏天热，冬天冷，湿度很高。”

  &1dquo;你为什么会想到学医？”

  她看上去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而他也马上意识到女儿的回避，连忙说：&1dquo;学医很好，我只是想到你小时候特别怕打针，实在想不到你会成为一个医生。”

  她想，她何止是怕打针，她曾经一度害怕进医院到了病态的程度。不过她并不想去跟父亲解释自己的生活，只微微一笑：&1dquo;爸爸，选择待在什么地方，各人有各人的理由，有时候没法儿解释，也不需要解释。可是您跟施阿姨是夫妻，你们又有一个孩子，最好还是好好沟通，尊重对方的想法。”

  左学军黧黑的脸透出一点儿惨白，面部肌rou微微扭曲，看得出在勉力控制qíng绪，怔怔看着她。左思安过去曾经因为父亲的目光逃避看她而深感痛苦，现在同样无法承受如此沉重而痛楚的注视，几乎想转身走开。

  她按捺住这个冲动，勉qiang一笑：&1dquo;我也不想gan涉你们夫妻之间的事qíng。我们谈点儿别的吧，比如您现在感兴的阿里民俗研究。”

  &1dquo;小安，你不必担心会刺激到我的心脏，我的身体没有脆弱到那地步。”

  &1dquo;那就好。这次过来，我只是单纯想看看您。我生活得不错，我希望您也能过得好，就这么简单。”

  &1dquo;你走以后，我一个人在工艺街上坐了很久。高翔说得对，你好不容易来看我，我表现得并不比15年前好多少，难怪你会生气走掉。”

  她摇摇头，客观地说：&1dquo;我也说不上生气，分开太久，很难找到话题是正常的。”

  &1dquo;天知道我有多想跟你好好谈谈，了解你的生活qíng况，而开始我不敢开口，好像想问什么都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我曾经以为，我不会再见到你，你肯每年给我打个电话说声你好，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宽容。知道你要来看我，我&he11ip;&he11ip;”左学军声音哽住，赶忙将头扭开，等待qíng绪稍微平复，才继续说，&1dquo;我不配你对我这么好。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留在你身边，我知道我再说什么都晚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并不像你母亲当年说的那样，出于对自己前途的考虑才选择援藏。”

  &1dquo;我妈妈还是很公正的，她并没有在我面前说您什么坏话，只是说您是公务员，这种事qíng在官场上根本不是秘密，就算调回省城，您也要面对很多议论，压力很大，不比她在科研单位工作，环境相对单纯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