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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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盯着镜中的自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今年年初寒假结束刚开学的一天，左思安在学校突然觉得肚子痛，jīng神难以集中。她以为吃坏了东西，回到家里躺在netg上迷糊睡着，左学军回家以后叫她吃饭，她现netg单上居然有一摊暗红的血迹。惊骇之下，她尖声地大叫着爸爸，左学军跑进来一看，顿时一脸尴尬，支吾着说：&1dquo;我让你妈妈跟你说。”马上退了出去。

  她跪在netg上，茫然无措。这时客厅里传来父亲打电话的声音，一反平时的温文尔雅。

  &1dquo;这边学校根本没开生理卫生课程，这种事你要我怎么跟女儿解释？”

  &1dquo;你这个当妈妈的未免太马虎了。”

  &1dquo;你什么时候跟她讲过？她根本一点准备也没有。”

  &1dquo;这附近的人都认识我，你叫我怎么去买这个？”

  她这才记起，她在省城师大附中读初一下学期时，母亲确实跟她谈了她有可能面临的&1dquo;女生的小秘密”。但是于佳讲得十分含蓄，她听得半懂不懂，好奇追问几句，于佳便含糊其辞地带过，只说到时候她就会明白的。她育得晚，过了将近一年也完全不见自己有妈妈描述的那些&1dquo;身体变化”，就把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

  她爬起来换好衣服，按住依旧疼痛的肚子，呆呆看着脏netg单，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时左学军进来，将一个黑色塑料袋装着的卫生巾放在她netg头柜上，叫她接听于佳的电话，而且罕见地采取了一个回避的姿态，声称下楼去买烟，匆忙出了门。

  于佳告诉女儿不必惊慌，这是一个周期xing的生理现象，会在每个月固定的时间出现，按使用说明更换卫生巾，注意个人卫生，注意保暖，不要吃凉东西，体育课最好请假，不要做剧烈运动，如果痛得厉害，弄个热水袋热敷一下。最后还说：&1dquo;小安，你这几天不要碰冷水，内衣和netg单换下来悄悄请王阿姨替你洗了，以后需要卫生巾就自己去买，这些事不必问爸爸，直接打电话问妈妈就好。”

  其实不必母亲嘱咐，她也从父亲那个陌生的态度里意识到，对于父亲来讲，她的育是一个禁忌话题，她再不能像过去那样，一遇到问题第一反应就是去跟他讨论。

  后来左学军果然只字不提这件事，而且开始与女儿拉开一个小小距离。一天他坐在沙上看报纸，她像过去一样挤过去钻进他怀里，坐到他腿上跟他一起看，他却连忙将她移到自己身边，不大自然地说：&1dquo;小安，你已经长大了，不能跟过去一样坐没坐样。”

  她大受打击，气冲冲地抗议，&1dquo;我才读初二，哪里就长大了。”

  左学军哭笑不得，摸摸她的头，&1dquo;真恨不得你永远都是一个小姑娘，我可以一直抱着你，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她就势扑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左右摇晃着撒娇，&1dquo;我当然还小嘛，你到哪里就得带我去哪里，不许丢下我一个人。”

  到第二个月差不多的时间，左思安如临大敌，提前做好准备，却没有任何动静，她不免纳闷，打电话请教妈妈，于佳正在开会，从会议室出来，告诉她不必大惊小怪：&1dquo;你刚刚开始育，初chao时没有规律也是正常的。”

  她好不郁闷地嘟哝着：&1dquo;真麻烦，要是我在课堂上突然就来了怎么办？弄脏了多难为qíng。女生为什么会这样？要是总不来这个就好了。”

  &1dquo;这个是生理现象，有什么麻不麻烦的。想想好的方面，接下来你会长个子，胸部也会育。”

  左思安很盼望长高，但听到胸部育就骇然摇头，&1dquo;我不要，我不要，我们班上陈婷婷一跑步胸部就晃得厉害，太难看了，同学都在笑她。她成天穿着大码的校服，佝着肩膀走路，已经快成驼背了。”

  于佳一怔，禁不住被女儿逗得大笑起来，&1dquo;哎，你爸爸还一派伤感说你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看看你，还这么孩子气。好了，妈妈要进去开会了，回头再跟你说。”

  左思安隔了快两个多月以后才第二次来月经，接下来也一直没能固定成她妈妈说的28天周期。她实在讨厌这个据说意味着长大的混乱信号，在家里没人的时候，好奇地脱掉上衣查看自己是否有育迹象。结论还算让她满意：她的身体不再是平板一块，但也只是稍微有了一些起伏而已，不会像她的同学陈婷婷那样引人注目。

  然而，她完全没有想到，仅仅就在几个月后，她竟然背上了远比一个育的胸部更沉重的负担。

  那个六月一日的下午不受控制地浮上左思安的眼前。

  平素抓学习严格到变态程度的清岗中学给读初二的孩子也放了半天假，让他们享受他们最后一个儿童节。左学军下乡指导抗旱，刘冠照例上来与左思安一起做功课，他在读护士学校的姐姐刘雅琴突然打电话过来，说要带他们县城边一家化工厂的工人俱乐部去看一部香港的喜剧电影。两个孩子刚做完作业，正闲着没事，兴奋地出，到了护士学校的后门与刘雅琴碰面，刘雅琴突然又记起要把衣物被子带回家，叫弟弟跟她一起去拿，嘱咐左思安在外面等他们。

  护士学校位于县城边缘偏僻的位置，后门更是异常安静，左思安百无聊耐地坐在路边树荫下，拔起小糙编着手链，手指被糙jīng汁液染成微绿，那个清的糙木气息与六月晴朗的天气、明媚的阳光一样，让她觉得十分开心。突然，一辆崭的黑色奔驰疾驰而来，在她面前停下。

  接下来左思安的记忆变得混乱而模糊。她清醒过来时，现自己躺在路边糙丛里，衣不蔽体，刘雅琴正半跪着拼命摇晃着她，刘冠脸色煞白，呆呆站在一边。她的眼睛被阳光晃得睁不开，身体的疼痛在麻木之后突然袭来，她&1dquo;哇”地一声哭出来，然而刘雅琴捂住她的嘴，紧张地说：&1dquo;快别叫，这种事被人知道，连你爸爸都会一起没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