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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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珩手握住茶盏，缓慢说：“自然顺利，已经送去让陈都指挥使复核了，如果都指挥使没有意见，这桩案子就可以定了。”

  6珩口中的陈都指挥使是陈寅，也是从兴王府跟来的旧臣，是锦衣卫最高负责人，总管锦衣卫。王言卿悄悄瞥了6珩一眼，小声问：“二哥，这毕竟是陈大人曾经敲定的案子，我们私自重查，真的没关系吗？”

  6珩笑了，慢条斯理转动茶盏：“查案能者居之，这确实是一桩冤案错案，平反有何不可？安心吧，这些事我心里有数。”

  王言卿见状，便也不再说了。她现二哥虽然时常笑，但远比那些板着脸的黑脸大汉可怕多了。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手段，锋芒毕露，蠢蠢欲动，才二十二岁，就敢公开挑战他的上级和前辈们了。

  这样的人，王言卿不知道该钦佩他胆大心细，还是该担心他过刚易折。

  6珩喝了盏茶，身体差不多暖过来了，才开始动筷。这顿饭还是按王言卿自己的口味安排的，她咬了两口菜，现6珩夹菜的次数非常平均，每一碟菜基本都夹一样的次数。她轻轻咦了一声，问：“二哥，这些你不喜欢吗？”

  “没有。”6珩否决，反问道，“你怎么这样问？”

  “我看你夹菜的次数都一样，像刻意算过，还以为你不喜欢。”王言卿坐正了，认真道，“是我疏忽，忘了问二哥喜欢什么。”

  6珩摇摇头，浅笑说：“不用管我，我并未有心算数，只是习惯了。”

  王言卿轻轻偏头，觉得很稀奇：“这还能习惯？”

  “小时候父亲为了磨我的性子，让我学下棋，慢慢的就习惯注意身边的数字。其实没什么分别，你不用在意。”

  别说，6珩这种人，一看算数就很好。王言卿好奇问：“二哥如果天生对数字敏感，那打叶子牌岂不是很厉害？”

  6珩听到笑了，慢慢点头：“也算能取巧吧。不过我很少玩这些。”

  王言卿完全能理解，6珩要是真用心，算牌一定非常厉害，谁和他打都打不过，久而久之，自然没人愿意和他玩了。王言卿说：“叶子牌不过一样闲暇时的消遣，二哥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自然不会在这些东西上浪费时间。”

  王言卿说着给6珩盛了碗汤，6珩接过，似笑非笑睇了她一眼：“在我面前，没必要说这些奉承话。”

  “哪里是奉承话，明明是实话实说。”王言卿说完，脸色微正，问，“还没问二哥喜欢吃什么，以后我让厨房安排饭菜，也好知道分寸。”

  她还是锲而不舍想迎合6珩的口味，6珩想了想，说：“我没什么偏好，你按自己喜欢的安排就好。非要说的话，我更倾向口味淡一些的饭菜。”

  王言卿颔，默默记下：“也对，二哥祖籍安6，自然喜欢清淡的。”

  “倒也不是这个原因。”6珩抿了口汤，慢悠悠说，“因为口味淡的菜，不容易下毒。”

  王言卿听到无奈，嗔怪地看向6恒：“二哥，你又开玩笑。”

  6珩对她笑了笑，并未反驳。王言卿看着6珩的表情，嘴边的笑容一点点变淡。

  她意识到，6珩是说真的。王言卿知道6珩疑心重，可是，他竟然连在自己家里都不能放心吗？

  王言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剩下半顿饭吃得安静无声。两人次第放下碗筷，6珩等王言卿在盆中洗了手，用帕子擦干后，才起身往梢间走去：“卿卿，你随我来，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王言卿应了一声，快步跟在6珩身后。两人在罗汉床落座，都不需要吩咐，屋里的丫鬟撤下八仙桌上的杯盏，进来调亮了灯光，福身行礼后就悄声退下，出去时还自关好了门窗。王言卿看到这番阵仗，心里也打起鼓来：“二哥，是很机密的东西吗？”

  “不算。”6珩说，“一些资料而已。这是涉嫌贪污那几个文官的生平履历，这个赵淮是头目，你来看看。”

  王言卿接过6珩递来的名册。这些册子是临时装订起来的，每一册写着一个人，最厚的那本扉页上写着“赵淮”。王言卿最先拿起赵淮的看，她翻了一会，问：“他因为什么贪污？”

  王言卿失去记忆，对官场的认知可谓一片空白，饶是如此她都能看出来这位赵大人平步青云，仕途极顺，假以时日入也是囊中之物。这样一个官场得意、前途无量的人，为什么会卷入受贿呢？

  6珩随意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刀不落在自己头上，谁都觉得自己可以幸免。正德朝的太监张永、萧敬为了私利，暗中给朝中机要位置的大臣送礼，好让他们开方便之门。赵淮，便是被贿赂的要臣之一。”

  王言卿缓缓点头，原来如此。她问：“数额大概有多少？”

  6珩伸出手指，王言卿看到，试探地问：“五千两？”

  6珩微微一笑：“确实是五千两，但却是黄金。”

  王言卿倒抽一口气：“这么多？”

  6珩脸上却不以为然，这算什么，赵淮充其量只是个开胃小菜罢了，真正的肥羊还没上呢。王言卿再次翻看手中的册子，瞬间觉得纸张沉重起来。

  王言卿明白了这个案子的性质后，又从头细细研究赵淮的生平，她一页页看，问：“光黄金都有这么多，想来其他白银、珠宝也不会少。这些东西很占地方，恐怕并不好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