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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边的最后一丝光线消失之后,便又是长达二十小时的黑暗。哪怕再不情愿,在夜幕完全降临之前半个小时,温度急骤下降到几度时,只穿着衬衣,还光着脚丫的荣介就不得不转回了地穴深处。顺路还心怀侥幸地找了一下那天早上蛮哥藏衣服的地方,结果当然是啥也没找到。
“哥,我拿件衣服,冷死了”在看到蛮哥那标志性的两团橘金色眸焰时,在并不确定对方是否能在黑暗中看到自己的动作的情况下,荣介依然一边开口说,一边哆嗦着胡乱比划了几下,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轻手轻脚地摸向车所在的位置。
他并不认为蛮哥如果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会突然大善心答应,他只是觉得打了招呼会更显得理直气壮一点,尽管他屏住呼吸偷偷摸摸的举动一点也不那么理直气壮。他希望黑暗能够对蛮哥造成影响,这样的话,自己就能凭借对地穴的熟悉,占据少许优势。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总之过程很顺利,荣介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等穿上厚衣,身上回暖后,他回过头,差点没惊叫出声。
蛮哥那两团橘金色的眸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车外,正精光灼灼地瞪着他。
所以,自己在做什么对方都看得一清二楚荣介悻悻地想,放弃了到洞穴深处再弄点东西吃的打算,但却将身上的衣服裹紧了几分,准备这一回打死也不脱,反正脱了他一样要被冻死。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他之前的感觉并不是错觉,蛮哥对他的态度确实好了很多,不仅没有再次剥夺他的衣服,竟然还主动给了他三块不,两块饼干,或许是在斟酌过后认为三块饼干太浪费,于是又收回了一块。
两块饼干并不足以止饥,但却是一个好的兆头,至少证明对方有缓和两人关系的意思。
只是荣介并没有为此感到兴奋,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不是有所图,以蛮哥的脾气,怎么可能主动示好。但自己还有什么可以让对方图谋的呢
这个猜测在吃完东西之后,蛮哥挨坐到他身边时似乎得到了解答。
荣介激灵一下,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然而不等他坐稳,蛮哥又贴了过来。
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蛮哥也是这样挨着他睡的。当时他病得厉害,没顾上这事儿,后来迷迷糊糊间莫名其妙被踹飞出去,就给忘了。
难道对方真的有那方面的取向他头皮一阵阵地麻,往旁边又挪了挪,现蛮哥没有丝毫迟疑地继续跟了过来之后便没再白费力气,而是开始认真考虑在生命跟菊花两者之间,自己究竟该选择保哪个这一残酷的现实问题。
按理说,一般性取向正常再带些血性的男人遇到这种情况,大抵是要揍对方一顿的。但荣介一向自诩为体面人,绝不会跟野蛮人一样一言不合就采取暴力其实在某些时候他并不介意让自己变得野蛮一些,但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果是在别的情况下,遇到的是地球同类也就罢了,说不定他还能挣扎一下,想办法报个警求个救,但现在处于这荒漠绝境当中,吃过蛮哥拳脚苦头的他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敢动手,最后的下场一定是被虐得很惨。
被虐打后说不定还不算完,很可能依旧会被爆再被杀想想那后果,他哆嗦了一下,明智地没有做出任何可能引误会的举动,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比较合适。
“咳咳”气氛有点僵,是不是要说点什么荣介大脑急运转着,却现里面混乱一片,啥都想不起来。
好在过了一会儿,蛮哥也就是挨贴着他睡在那里,并没再有其它狎昵的举动。
荣介偷偷摸了把冷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但也没真就这么放下心来,定了定神,打消了闲聊的想法,决定继续保持沉默,以免一个不好刺激到对方,反而让事情生不可预料的变化。
还好,一夜无事,虽然这一夜难熬了点。
从温度的变化,估摸着差不多到了早上,荣介跳起来就往外跑。
出了地穴,天边确实已现出一丝鱼肚白,青幽幽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看着十分的美丽。有风,凉凉的吹在人身上,让人在地穴中处了二十小时的滞闷一下子消散干净,却已没了夜中的酷寒。当然,还是很冷,荣介虽然穿得不少,但仍控制不住浑身哆嗦。
再英俊的人打起摆子来,也不会太好看,然而仪态这种东西,如果外界条件不允许,再强大的意志力也控制不住身体的自然反应。就比如人之三急,再比如寒冷颤抖,炎热汗流,如果没有优越的环境来给人妆饰,那顶多也就是姿态优雅地露天蹲坑,优雅地打摆子,优雅地汗如雨下而已。
一向讲究体面注意仪态风度的荣介自从被老天爷突然扔到这个鬼地方之后,他二十几年的坚持便被一点一点地撕扯掉,哪怕他再注意形象,十个本地日二十几个地球日没有洗漱,这形象也好不了,何况这几天他胡子还没刮。
他身上的衣服和裤子已经揉得跟咸菜一样了,头腻得他根本不敢伸手摸,幸好来之前才修整过,还没来得及长得太长。他光着脚,并因为地上石头的坚硬与寒冷而一蹦一跳地走着,根本无法维持稳重的步姿。他已经能露天方便而不会再为此感到羞耻
比如说像现在。
在一块巨石后小解完,荣介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要不要想办法去弄点水洗一下手,但现在水并不掌握在他手中,恐怕有点难办。然而如果不洗的话,他以后只怕一吃东西都会想到这事儿,还怎么吃得下去
男人还是要活糙一点才能更长命啊。他一边反省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一边转身回走。刚走了两步,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下意识地抬头,然后懵了。
被当成屏风的大石顶上不知什么时候蹲了一个人,是蛮哥。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出声,然后慢慢的,荣介的脸红了,眼神变得十分复杂。
他毫不怀疑对方将他撒尿的整个过程都收入了眼中,至于脸红是因为尴尬羞耻,还是因为愤怒,这就很难说了,总之肯定不是因为不好意思。
“你在做什么”十分稀罕的,蛮哥脸上竟然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问。他确实如荣介所想的那样,什么都看到了,不过也没荣介想的那么复杂,偷窥是偷窥,但并不是抱着某种带有颜色的目的,他只是想知道荣介偷偷摸摸地在做什么。
男人和男人不存在的。地下人心中根本没有这种概念,当然更没有这种关系生存的土壤。
看到荣介在那里排水,对于没有排泄功能也并不需要排泄的蛮哥来说,就跟地球人看仙法魔术一样,那种心情简直难以言表。正是因为太过震惊,加上以为荣介这样做可能有其特殊的用意,而他这两天也不缺水,所以才没有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一见到水落地便立即心疼地扑上去。
幸亏他没扑上去,否则荣介很可能崩溃。当然,荣介现在倒是没有崩溃,但感觉也不是多么的好。
“你在做什么”见荣介脸色阵红阵白,跟会变色一样,蛮哥觉得十分稀奇,又问了一句。
荣介胸中被浓浓的负面情绪所充斥,索性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吧,脸上硬挤出一个虚伪之极的笑,跟蛮哥搭起话来,说天气,说时事,说姑娘
至于语言不通,鸡同鸭讲,没关系的,只要不是尴尬地你望我我望你就行。
过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弄明白的蛮哥不耐烦了,又瞅着荣介小便的地方沙土已干,但并没有任何奇怪现象生,于是突然站起,招呼也不打地就走了。
话才说到一半的荣介戛然而止,无语地望着空了的大石顶部,过了一会儿才默默地抬起手,抹了把冷汗。抹过之后,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擦手,心里顿时一阵膈应。请牢记收藏,&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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