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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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财务长把视频过来了，关越一手拿着碗喝汤，一手拿着手机，打开今天下午天和在会场上演示的回放。

  天和只吃了一点便放下筷子，关越知道他长期没进食，也吃不了多少，便不勉强他，起身戴上手套，从烤箱里取出一个芝士派，切开，配上叉子，放到天和面前。

  关越不喜欢吃芝士，但天和很喜欢，知道这个派自然是专门为自己临时现烤的。

  关越把视频看到最后，一瞥墙上挂钟，九点二十五。

  &1dquo;说正事儿吧，你今天究竟什么意思?”天和说。

  关越注视天和，沉默。

  总是沉默，总是什么也不说，但天和早已知道他想说什么，这就是他们之间的&1dquo;显而易见”。餐桌上的灯光打在两人中间，照得关越的五官轮廓尤其深邃。

  关越：&1dquo;洗澡?”

  天和十分不舒服，&1dquo;我现在只想吃一顿，洗个澡，睡觉”这话是他自己说的，但他并不想在这里洗澡睡觉，在前男友家里过夜太尴尬了。

  &1dquo;没有其他人。”关越犹如看出了天和的心事，&1dquo;单身很久了，不会有现任来撕你的脸。”

  天和：&1dquo;有话就说，我也给你五分钟时间。”说着把手机屏幕翻转，普罗打开手机计时器，显示时间。

  关越端详天和，彼此的眉毛、头在餐桌灯光下笼着一层淡淡的光。

  &1dquo;有些话，总得有人去说，虽然你不爱听。算了，长话短说。”关越丝毫没有不悦，沉声道，&1dquo;作为投资人，我承认贵公司的未来，有一定可能自救成功。闻天岳的决策产生了重大失误，同时也对此做出了唯一的补救，将公司的所有权力对你进行了让渡。这个时候，你们需要强有力的资金支撑来渡过目前的险境，青松资本能够解去你的燃眉之急。”

  天和说：&1dquo;原来你也会说这种套话。”

  &1dquo;同样，作为合作方，我是最了解你的人。”关越答道，&1dquo;在资本面前，意气用事是不明智的。今天在峰会上的演示，运气成分占了多数，你的软件不可能如此准确，否则你根本不需要融资，进股市去做几波T+o，你的流动资金就有了。”

  &1dquo;据我的推测，”关越漫不经心道，&1dquo;经过改良后的epeus分析系统，概率能在45%上小幅波动，这也是你为什么你敢在今日孤注一掷的原因。”

  天和不得不承认，这个45%的估测已经相当接近了，关越的专业水平相当了得。

  关越说：&1dquo;你内心早已承认，青松是目前你最好的选择，我们与基金公司、股票公司甚至券商都有着相当紧密的合作，不夸张地说，全国有相当数量的公司，是我们的战略合作伙伴&he11ip;&he11ip;”

  这次换天和安静地听着。

  &1dquo;&he11ip;&he11ip;现在不找我，等你的第五代、第六代，甚至第十代软件出来，仍然会来找我，因为无论哪家公司使用你们的软件，书面评估都会送到青松手里。你应该知道，无论是基金、期货，还是其他交易市场，机构都不是拍脑袋决定的。”

  天和说：&1dquo;话说你平时谈判的时候，也是这么强势吗?”

  关越：&1dquo;在利益相关与前景非常清晰的时候，我不明白有什么再绕来绕去的必要。嗯对，以及青松的融资，我保证这是一个能让你满意的数字，远远出你现在所需要的。”

  天和从衣兜里掏出今天会后收到的名片，一张一张，铺在桌上，铺了十张，抬眼看关越，意思是我还有选择。

  关越：&1dquo;我以为我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天和说：&1dquo;并没有那么清楚。”

  关越伸出手指，点了其中一家。

  &1dquo;商业贿赂纠纷。”关越说，再点另一家，&1dquo;资金链已经断了，再过三个月你会听到他们破产的消息。”

  &1dquo;受p2p项目拖累，资金运转相当困难，哪怕你签下合同，也拿不到钱。”第三家、第四家，关越就这么挨家点过去，天和笑着说：&1dquo;关总，背后造谣可不好。”

  最后，关越说：&1dquo;猜猜今晚的纳斯达克指数出来以后，如果你的软件预测错了，他们还会不会见你。”

  天和正要拿手机，关越却一手按在天和手背上，肌肤相触时的温度倏然令天和心跳加，想抽回手，顺手拿回他的手机，关越却略加力道，锁住了天和的手按着，不让他看预测结果。

  &1dquo;峰会之前，我已经决定投你，”关越沉声道，&1dquo;无论你的软件效果如何。结束后，我现在仍然决定投你，在你尚未验证这一结果前。我们现在谁也不知道纳斯达克指数，我以为这已经足够有诚意了。”

  天和撤手，放开手机，关越也放开了手。

  双方沉默，一秒，两秒，足有二十秒。

  时钟分针走向九点五十。

  天和扬眉：&1dquo;还有什么想说?没有我就走了。”

  关越在那漫长的沉默里，终于说：&1dquo;我为那天下午的话道歉，请你原谅我的口不择言。”

  &1dquo;我为此表示诚挚的歉意。”天和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不无嘲讽地说：&1dquo;啊，感到抱歉。关总就连道歉也这么礼貌而克制，像荷兰王储谈论非洲灾民的愧疚感，荷兰有这么多的牛、这么多的肉，非洲却有这么多人在挨饿，同在一个地球，对此感到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