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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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可是你怨恨我了，跟你妈妈、你舅舅还有少昆一样，怨恨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你们想的大概都是，如果不认识我，可能一切就不会生。”

  &1dquo;不要再来做这种假设。一切都生了，如果说我有怨恨，我恨的也是自己。我当初的幼稚、放纵、软弱，铸成了无可挽回的大错。我不会把本该自己承担的责任推给别人。”

  &1dquo;你是因为我才犯下那些错的，所以，你还是恨我的，对不对？你能恨我也好，修文，我唯一不能接受的是你对我漠然。”

  &1dquo;我不会对我的过去漠然，可是，我也不会对一段己经结束的感qíng再有什么感触。所以别对我怀旧，没有什么意义。”

  &1dquo;可是过去是我唯一真实拥有过的东西，没有过去，我的生活还剩什么？”

  晚霞渐渐隐没，光线更加暗淡下来，然而尚修文能清楚看到贺静宜脸上的绝望。他感到凄凉与无能为力，一时无话可说。

  &1dquo;还是听我说完吧。对，我当了陈华的qíng人。他很慷慨，不过我知道，他不爱我。有一点你太太说得很对：在和你恋爱后，我再没被别人那样爱过，也没那样爱过别人。我想，至少在他厌倦以前，我得学会自己谋生，不能再落到遇到他之前那么惨的地步。我总算做到了，我可以很骄傲地说，在我之前和之后跟着陈华的女人，没人做到我这一步。”

  暮色越来越浓，天空中飞过一群夜鹭，鸣叫盘旋着掠过他们头顶。尚修文记挂着甘璐，只能努力抑制心底的焦躁，保持着声音的平和，&1dquo;陈总会对你委以重任，也代表他认可了你的能力。”

  &1dquo;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他今天突然过来，跟你有关吧？"

  &1dquo;对，我跟他通了话，他同意我的看法，权衡利弊，做代价最低的那个选择。他刚刚宣布，亿鑫正式退出冶炼厂的兼并。”

  贺静宜直直盯着他，眼睛里突然满是愤怒和绝望，&1dquo;我求你帮我，你就是这样帮我的吗？我已经答应了，只要你说服吴畏，我会jiao报告上去，想办法退出兼并，放弃收购。你这样做，只比直接送我去坐牢qiang了那么一点儿。我的职业生涯算是完了。”

  &1dquo;静宜，我不是万能的神，从来没办法做惊天大逆转。而且，以我们现在各自所处的立场，你认为我可能无原则地帮你脱困吗？我的太太、我负责的企业，通通是我要先考虑的。我很遗憾，你从来没学会站在别人立场上考虑问题。”

  这个前所未有的尖锐指责让贺静宜瑟缩了一下。她突然轻声说：&1dquo;你错了，修文，别人也许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以内，可是你一直是我做决定的出点。我独立负责投资以后，就申请到中部来工作，因为这是我们生活过的地方。我存了一点儿妄念，明知道跟你没有可能了，可就是不能控制自己想再见到你。”

  &1dquo;于是你开始图谋收购旭异，这种回旧事的办法还真是奇。”

  &1dquo;修文，真的碰到你以后，我现，我还是爱着你。不过，你结了婚，已经决心远离我了。我只好用这种方法，才能跟你的生活生一点儿可怜的联系。yīn差阳错，命运还是捉弄了我，我没想到旭异是你的产业。本来我恨的只是你舅舅，如果不是他，我也许能留下我们的孩子，不至于和你断得一gan二净。我想接近你，到头来却不得不和你为敌了。”

  &1dquo;你基于这种理由决定你的生活和工作，就不用抱怨命运对你不公平了。现在你还有机会重开始，希望你忘了过去，也忘了我，去好好过你的生活。”

  &1dquo;像你这样吗？就跟喝了孟婆汤一样，前事浑忘，无牵无挂，”她仰头大笑，带着绝望，&1dquo;告诉我，做到这一点，需要什么诀窍？”

  &1dquo;尊重自己的生活，也尊重别人的生活。找到你真正想跟他过一生的那个人，就这么简单。”

  贺静宜一把抓住了他的手，&1dquo;修文，曾经我也是想和你过一生的，不，不是曾经，是一直。”

  &1dquo;对不起，”尚修文抽回了手，&1dquo;那不是我的意愿，甚至也不是你的。你只是以为你仍在坚守着什么，其实一切都变了。”

  &1dquo;你爱你太太吗？"

  一阵沉默，他们耳畔只听得到空中传来嘈杂急切的鸟鸣声，与夜色混合，透着一点儿凄厉。贺静宜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他开了口，声音平静，&1dquo;是的，可能还不只是你理解的那种爱。我爱她，信赖她，可以放心把自己的生活完全jiao到她手里。静宜，请把路让开。大家各走各的，各不相扰，才是对旧时感qíng的最大尊重。”

  尚修文上了车，贺静宜呆立着，良久，她也上了车，动车子，打方向盘调直车身。两车缓缓相错而过，尚修文加向别墅方向开去，那辆红色玛莎拉蒂消失在后视镜中。

  驶进别墅后，天全黑了下来。庭院里低矮的照明灯次第亮起，屋子里却一片漆黑，甘璐并不在屋内。看到厨房内被摔得1ang藉的手机，尚修文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匆忙出来，这才看到另一侧的玻璃花房内亮着灯。

  他急急走过去，只见花房内四下窗子都开启着，放着细细的音乐，甘璐正靠在花房内的躺椅上着呆。他过去，摸摸她冰凉的手，连忙俯身抱起她，然后坐下，让她坐到自己身上。

  &1dquo;我还没做好饭。”甘璐将头埋入他怀中，轻声说。

  &1dquo;没关系。她跟你说什么了？”

  甘璐摇摇头，&1dquo;也没说什么。只是她&he11ip;&he11ip;有些失控。”

  &1dquo;对不起，我从来没能让你避开被她骚扰。有人说，从一个人从前的感qíng就看得出他过去的为人处世，从这一点讲，我非常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