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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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十五的井（第9页）

我浑身打了个抖，跳下祭祀台，跑远了。

警笛声很快又响起，越来越远。

婆婆家不能回了。

果然，村长叫了村子里安电话的几家人去祭祀场。

「都不承认是吧，我今天就去镇上查你们的通话记录。」

「要是被我查出来，事情可就没那么轻易解决了。」

四散的骨灰被风一扬，呛得村长咳嗽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还不是为了这个村子能够子嗣绵延，我给你们谋福分，你们竟然有人在背后刺我。」

立即有人说：「村长，会不会是李婆子家的那个女娃，昨天我可没在火堆里看见她。」

「一个六岁的女娃娃，懂什么。」

村长磕磕烟枪，「我这就去镇里，到时候是谁绝对跑不了。」

村长走后，就有人自地打扫起祭祀台来。

我跟着那些人，看他们把骨灰和草木灰丢进乱坟岗里。

真多啊，像个小山丘似的。

我往乱坟岗深处走了一段时间，我妈的尸骸已经被后来跟她有同样经历的女人埋住了。

掏出怀里的小罐子，我把婆婆先暂时放到妈妈身边保管。

偷偷跑到村口，喝了两口泉水，我躲在树丛后面等着马上就会回来的张安哥哥。

饿了一天一夜的肚子，第二天也是这个时候，两个长得很好看很般配的男女，并肩向我越走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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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说的一切，张安哥哥满是不可置信。

但他很快接受了。

他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打算带我和他的女朋友回婆婆家。

村长已经从镇里回来了，他应该知道了是我打的电话。

现在他应该已经动村子里的人到处找我。

张安哥哥让我别怕，沈洁也温温柔柔地摸着我头。

我想，张安哥哥如果跟这样的女朋友在一起，应该是不错的。

我们先是去了村长家，张安哥哥把本该给婆婆的东西全给了村长。

村长说：「小姑娘不懂事儿也可以理解。你是个大学生，明事理，以后多教育教育。」

张安哥哥连连说是。

那一晚，他和沈洁一起在婆婆的院子里坐了整晚。

第二天一早，我爸知道我又出现了，来找我。

他说他已经拿他和胡美芳的女儿填了井。

他说，他会娶胡美芳只是为了生个儿子，他跟我妈才是有真感情的。

他们是自由恋爱。

可是我妈后来生不出儿子，他已经为了和我妈结婚，不顾及自己父母的意愿了，如今再不要个儿子，就太对不起把自己辛苦拉扯大的父母。

所以，他才任由爷爷奶奶把我妈开膛破肚。

因为我妈生我是难产，他们没那个条件救我和我妈。

还不如把钱省下来，再找个好生养的媳妇。

加之我即便是个儿子，没有奶水，也不好养活。

所以他们才剖我妈肚子剖得那么干脆。

现我果真是个女婴后，他们才把我和我妈扔得同样干脆。

他说这些年他一直后悔，后来还去过乱坟岗。

看我妈死了，我找不见了，还吃不下饭很长时间。

婆婆一个没男人的寡妇家中突然出现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他不是没怀疑过。

只是觉得我在婆婆家，会比在他家过得好。

因为他不能保证，爷爷奶奶新给他找的媳妇儿能够待我好。

可是胡美芳的女儿顺顺利利长到了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