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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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节 死人还魂（第5页）

我感受到了，我的妹妹长大了，她在以一种极快的度成长，我三姐的肚子也被逐渐撑开。

「啊！」我尖叫一声，我妹妹的尖牙咬破了我的手指，正从我的伤口贪婪地吮吸着。

她喝了我的血，越长越大，直接缠着脐带从我三姐肚子里滑出来了。

我看见她的样子，不由崩溃地大叫。这是一个长着鸟嘴的怪物，她张开了喙，将我的手指咬得只剩下白骨。

「怪……怪物。」我举着手呢喃。

「怪物？」我三姐直勾勾地看着我。

「和爹比，我们谁是怪物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都是我爹造的孽，你们去寻他去。」

我妹妹爬了上来，她蠕动着血淋淋的身躯，趴在我身上：「哥……哥，我饿。」

我一把推开他，挣扎起了身，「你不是我妹，你不是。」

我三姐抱起那女孩，她们的脐带还诡异地连着，悬在我三姐的小腹下，摇晃着。

「这是我和远哥哥的孩子，你说她叫什么好呢？思远吧。」

「你说好不好呀远哥哥？」我三姐自顾自地开口。

「好啊，来娣。」我三姐的声音变得低沉，那分明是个男子的声音。

我牙齿咯吱作响，看着面前的三姐长出鸟嘴，她的唱调哀怨又悠长：「远哥哥——」

我害怕得要疯掉了。

9

我看见我爹了，我就差一点就摸到我爹了。

我在这小小的求子庙中就差一点可以碰到我爹了。

我爹一定会救我，大家都说他最疼我。

我看着我爹跪在庙中，抱着我刚出生的三姐，哀怨地说：「又是女娃……喜神，我们香火钱可供奉得不少啊……」

我看见我爹领着我娘走了进来，深夜，我爹握着喜神祭坛上的香灰，对我娘说：「你吃呀……你吃了就好了。」

我看见我爹走进了庙中，哭着说：「我何家就只有耀宗一个娃呀，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我死了？

我跟着我爹走出庙中，看见我自己躺在床上，脸色黑。

「爹！」我向他跑去，可我的身体如白雾般穿过了我爹的身体。

我动了动手指，举起手，现我的身体从被我妹咬的地方开始腐烂了。

我的血肉，一寸一寸从骨骼上脱落，坠下，成了一团黑色的黏糊物。

「爹……我怕，我怕。」

我死了，我看见我爹把我装进了棺材。

他俯在我的棺材上日夜恸哭。

我死了……不对，我爹不是说我有大富大贵的命，说我要当大官的，我怎么会死！我怎么会死！

我跑过去，我的血肉已经脱落殆尽了，跑起来，骨头就刺耳地响。

我刚刚跑过去，就看见了我爹的尸体。

我爹也死了，他和我一样，血肉从骨骼上缓慢脱落。

我三姐站在我爹的尸体前。

我三姐垂下眼睛，满是怜悯地看他。

9

我三姐死后执念未散，和喜神做了交易。

喜神是我们村中求子庙祭拜的神，祂的原型，就是一只鸟。鸟叫雀姑，叫声便是，「哥哥——哥哥——」

被村中的人视作吉利，就供奉了起来。

在虔诚的祭拜下，一只小小的鸟就成了那九宫玄天上的神。

我三姐死了，死在了肮脏冰冷的河里。

她死了，魂魄飘到那求子庙，在里面跪了七天七夜，跪的却不是神。她只是恨，恨的是爹，恨的是迂腐的观念，恨的是这求子庙。

穹顶上，睁开一只鸟眼。

祂直直盯着我三姐。

她要我三姐献祭自己的灵魂，答应我三姐替她报仇。

代价就是困在这小小的村中，永生永世，她也不会进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