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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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十五的井（第10页）

要不是婆婆，我连一天这个世界长什么样子都看不到。

我爸说得动容，但好像只把自己感动了。

我说我不跟他回去，沈洁姐姐也把我护住。

我爸又说了两句，奈何没有任何效果，离开时，如释重负。

沈洁姐姐抱住我，轻拍着我的背，说我受苦了。

我问她，周安哥哥为什么不去找婆婆的骨灰，也不去他爸的坟前看看。

沈洁姐姐望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说：「快了。」

11

村子里的喜事扎堆出现。

有人娶媳妇，有人生孩子。

只是还是男孩少，女孩多。

他们这次没有忙着烧，因为他们突然意识到，这些女孩是要养大，用来给他们生新的后代的。

真好啊，这些女孩可以顺利长大。

沈洁姐姐却摇了摇头：「这样长大，也许是为了以后受更大的苦楚。」

暑假的时候我过了生日，现在已经七岁了。

长大一岁的我依旧听不太懂这些话，婆婆也教我认字，可她自己也认不得多少。

所以很多道理我都听不明白。

但我知道，沈洁姐姐被人盯上了。

张二太狠，村里的媒人不敢给他说亲了，怕被人怨恨。

于是张二盯上了外来的，像朵花一样的沈洁。

我现张二好几次在院墙外打转，可我几次想要开口，还是没有说出来。

我想，如果没有沈洁姐姐，张安哥哥是不是就能永远只陪着我了。

我偶尔看到胡美芳死了女儿后疯疯癫癫的样子，有些羡慕。

我也想被人看重，想被人时时念着。

我手里把玩着小刀，终于看到张二把沈洁姐姐一麻袋套了起来。

被张二扛在肩上的时候，那个女人还在叮嘱我。

「喜鹊，快跑。」

她没让我去找张安哥哥。

于是我跑了，但是冲着张二的方向去的。

我的身高只能够到他的后腰，所以我把小刀狠狠地插入到了他那个地方。

原来捅兔子的时候，插一刀兔子还是会猛蹬我。

把我手都蹬烂了。

可如果我拿着刀子使劲转几圈儿的话，它们就很快一动都动不了了。

来不止兔子，人也是一样。

我用刀子在张二后腰的皮肉里面拧了几圈，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同样一动不动了。

我把麻袋的口解开，沈洁看到眼前的一切，惊叫一声。

随后戛然而止。

她捂住自己的嘴，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好半天，她才缓过神，抱起我，闷头向婆婆家走去。

路上她跟我说，我们今天一直在家里，哪儿都没去过。

我说：「有人看见我上山打兔子了。」

她沉默半晌：「瞒不住了，就说是我捅的。」

回到家后，周安哥哥不在。

沈洁姐姐开始收拾东西，她说这里待不下去了，得赶快走。

可是现在走，不是更让人怀疑吗？

我说：「不着急，先等周安哥哥回来吧。」

因为我现，婆婆经常用来给鱼开膛破肚的那把刀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