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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曜现在根本不担心他自己现在的处境,福王和窦平旌都来了,就算秦致远这个大理寺卿想对萧景曜做点什么,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更别提福王和窦平旌还打算跟着萧景曜去大理寺,亲自坐镇,萧景曜被下黑手的可能性再次降低。
真要能在这二位的眼皮子底下害了萧景曜,那别说秦致远,整个大理寺上下都没好果子吃。
大理寺本来就是查案的地方,现在朝廷命官在大理寺被害,还是在福王和承恩公的眼皮子底下被害的,你们想干嘛?皇子都在,下次是不是还能用同样的方法对皇子下手了?
萧景曜是真的不担心自己会出事。他现在更多的是愤怒。
只要一闭眼,萧景曜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六名死者的惨状。拿人命来做局,还一出手就是六条人命,谁给他们的胆子?
萧景曜可以接受明刀明枪的争斗,也能接受对方暗搓搓地给自己下绊子,但绝不接受有人拿人命来给他做局。在这些人眼中,人命到底算什么!
萧景曜自觉不算是个好人,上辈子商战中也干过一些阴损的事情。但涉及到人命,已然超过了萧景曜的接受范围,触及到了萧景曜的底线。
平民百姓也是人,不是上层阶级拿来享乐的牲口,轻飘飘一个决定就能让他们去白白送死。
甚至于对方都心知肚明,他这一招并不会伤及萧景曜的性命,大概只能给萧景曜的名声泼点脏水,顺便将萧景曜困住一段时间。不管是把萧景曜困在大理寺,还是涉案人员回避,不能再接触公务,都能让萧景曜离开朝堂,不再继续干活。
这大概就是幕后之人的目的。
想明白了这点之后,萧景曜更为愤怒。拿好几条人命来换自己停职,他们是疯了吗?能弄出这么个大场面的人,肯定是有权有势之辈,想用别的方法让萧景曜停职也不是不行,为什么要选择最惨烈的一种?
萧景曜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惨死在自己面前,场面之血腥,萧景曜都不愿再回想。
如果当年面对贾县令的刁难时,萧景曜的怒气值是一百,那现在,萧景曜的怒气值已经超级加倍,直接爆表,说什么都要跟对方刚到底。
秦致远看到福王和窦平旌,唯有苦笑,拱手道:“不敢劳驾王爷和承恩公,下官虽然能力平平,但也不至于让人在大理寺钻空子。”
窦平旌冷哼一声,“好听话谁不会说?你看看这阵势,像是没有后手等着萧景曜的吗?”
福王赞同地点头,“舅舅说得对!”
窦平旌再次冷哼,“怎么,你们那大理寺,还不许本公和福王进?本公和福王乐意去你们大理寺,是你们大理寺的荣幸!”
福王继续点头,“没错!”
萧景曜满心的愤怒都被只会“俺也一样”的福王给冲散了不少。冷静下来后,萧景曜避开了秦致远无奈的目光,露出了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对着福王和窦平旌拱手道:“多谢殿下和承恩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不然今日,
下官怕是难以善了了。”
秦致远脸色微变,
挤出一个笑,赶紧接话道:“萧大人多虑了,大理寺查案,素来公正严明,绝不会污蔑任何一个好人!此案确实有诸多蹊跷之处,本官请你回大理寺配合本官查案,亦是办案的规矩。萧大人将大理寺当成龙潭虎穴,倒是让本官心寒。”
萧景曜苦笑,“秦大人见谅。不怕您笑话,下官长这么大,第一次亲眼目睹别人在下官面前惨死,一时六神无主,不愿去陌生的地方,还望大人海涵。”
说完,萧景曜又接着开口道:“如今有殿下和承恩公在,下官自然是愿意陪大人前去大理寺的。”
这下子,苦笑的人就变成秦致远了。
福王和承恩公是什么性子,他们这些京官,谁不知道?随便一个就能将人逼得抓狂,更别提两人一起出动。
秦致远都生出一股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让这两尊大佛一起去大理寺的荒谬之感。
救命,福王和承恩公不会将大理寺给拆了吧?依照陛下的性子,他们真要把大理寺给拆了,陛下估计也是当场动怒发作一通,罚完他们后,又将这事儿揭过,他们照旧风风光光,屁事没有。
但秦致远就得成为一个大笑话了。同僚们未来十年的笑话都不缺了,要是有和他不对付的,每次见面来上一句,“这不是那个眼睁睁看着大理寺被拆了的大理寺卿吗”,都够秦致远破防的了。
萧景曜见秦致远的脸色青了白,白了青,更是绝对对方不太靠谱,又用信任的眼光看向福王和窦平旌。
虽然这两位平时不着调了点,但关键时刻,他们可比一般人靠谱多了!
窦平旌给了萧景曜一个白眼,没好气道:“就你烂好心,没事停什么车?那女的乐意往马车上撞,就让她撞死得了!别人给你设个套,你还真就傻乎乎地往里钻?你的脑子呢?白长一副聪明相!”
萧景曜垂手低头,老实挨骂。
福王看不过眼,小声为萧景曜说话,“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别人有心算无心,怎么能怪萧大人?该骂歹人居心叵测才是。”
福王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窦平旌的火气都冲他去了,仿若许季陵附体,冷笑道:“殿下倒是会做好人。被吓到的可是殿下?被人拦着差点被打死的可是殿下?被刁民诬告不得不去大理寺被人看管起来的可是殿下?不是,你在这儿当什么好人呢?”
“本公骂的就是他!不长心眼,不够谨慎!我俩就算真的犯事,你看有人敢将我们捉拿去大理寺吗?他无人可靠,还不长点心眼,被骂活该!”
窦平旌发作起来,把福王也喷了个狗血淋头,这才出了一口心里的郁气。
他大爷的,天晓得他听到萧景曜出事,被刁民围攻,现场又出了人命的消息后,受到了多大的惊吓。一路上那马鞭甩的,都跑出了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了。一颗心现在还在怦怦乱跳,心跳频率现在都还没恢复下来呢!
这么一吓,得折寿十年!
福王唯唯诺诺,不敢在窦平旌的气头上再去触他的霉头,只能给了萧景曜一个难兄难弟的眼神,脸上写满了“我都为了你挨了一顿骂了,你欠我一份天大人情”,看得萧景曜顿时心下一松。
福王这个心大的活宝,确实是缓和的气氛绝佳工具人。
秦致远更加唯唯诺诺,听窦平旌和福王你一言我一语,直接把这事儿定性成有奸人想害萧景曜,把所有受害者都打成听了他人指使的刁民,一点查案基本法都不讲。秦致远这个对律法熟记于心的大理寺卿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福王开口都被骂,秦致远可不认为他在窦平旌面前比福王更有脸面。
唯一的活口这会儿也晕了过去,秦致远向后招了招手,就有衙役出列,将这人抬去医馆,不管怎么说,先将他救回来,再仔细审问案情才好。不然死无对证,又给大理寺添加了诸多麻烦。
萧景曜又往那边看了一眼,衙役们已经将没有呼吸的那几人放在了刚拿过来的木架子上,准备将他们抬去大理寺的西北角——那是大理寺堆尸体的地方,监狱有犯人亡故,尸体就堆在那里,而后草草埋了。
这几具尸体搬过去,自然要请仵作来验尸的。
有福王和窦平旌在一旁看着,秦致远对萧景曜十分客气,对着萧景曜侧身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劳驾萧大人同本官走一趟。天色已晚,萧大人坐马车便是。有大理寺的衙役一路护卫,萧大人也不必再担心路上出现任何意外。”
萧景曜微微颔首,心知这是秦致远给自己的优待。萧景曜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该强硬的时候强硬,这会儿秦致远卖了萧景曜一个好,萧景曜自然不会给他脸色看,当即拱手谢过秦致远,这才一撩下摆,干脆利落地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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