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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何朵在齐阳省飞特公司“工作”时,由于长年累月的长时间站立和僵硬坐卧,导致右侧大腿根部长出来一个血管瘤。瘤子起初只有红枣那么大,如今已经宛如一颗鸡蛋大小。这瘤子说来也怪,身体平躺时会消失不见,可一旦站起来就会缓缓鼓出。很多时候站立太快时,肉瘤的突然鼓出还会伴随几丝撕扯的痛感。这个肉瘤一直是何朵难以启齿的隐患,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在毕业前把它弄掉。
趁着寒假各科考试陆续结束之时,何朵掏出好容易攒起来的八百块,来到一家熟人介绍的社区医院。
也是何朵运气好,之前买她保险的一位洗衣房大姐,其丈夫刚好和一家社区医院院长是好友。何朵这才能够用最低的价钱,解决这个困扰了自己两年多的心头大患。
“不用那么复杂,就门诊手术就行。但也不排除打开后出现复杂情况,不过这些都是手术前必然要考虑到的问题,不见得就一定会发生。你心态放好,安心手术。”院长大剌剌地说道。
等何朵进到这传闻中的手术室,看到周围简陋的装备时,心里着实唏嘘了好一阵。饶是头顶的无影灯还够大气,成为何朵放下担忧的临时底气。
“手术衣脱掉吧!”一个年轻的助理男医师说道。
“噢!”何朵乖巧地脱掉罩在身上的手术衣。
“内裤脱掉,不然咋做手术?”男医师淡淡说道。
何朵难为情地脱掉内裤,假装无所谓地左右看看。
“咋里面还穿着T恤?全脱掉!”院长全副武装走到跟前,威严地命令道。
何朵撇撇嘴,故作嘻哈状地说道:“手术不是在腿部么,咋还要脱上衣呀?”
“当然要拖了,这是无菌手术,一定要确保全过程干净清爽,你怎知道你这衣服上有多少看不见的细菌?”院长说道。
“原来如此,好吧!”何朵麻利地脱掉身上所有的衣服,心里却尴尬的一塌糊涂。一屋子医生全是男的,其中有三个人看起来明显都是二十来岁的样子。自己这般赤身裸体地躺在人们面前,任人审视和“宰割”,实在是羞到先人了。一时间,她竟有些痛恨自己身材不够完美,不然多少有点儿底气四仰八叉地躺在这里。
“这里,这里。”医生用笔在何朵腿部画着什么。
“好了,我要打麻药了,可能有点疼,忍着点儿。”医生温柔地说道。何朵听得出来,这种口吻,只是医生对每一个病人手术时的固定模式。
几阵痛感刺入,约莫过了五六分钟,何朵感觉大腿根部已然没什么知觉。她能感受到医生切开伤口的动作,感受得到工具进入皮肤里的样子,却感觉不到疼痛,就这样持续了十来分钟。
“啊,痛!”何朵大叫一声。
“疼吗?”医生问道。
“疼疼,啊,疼,啊啊,慢点慢点,疼,啊,疼疼疼!”何朵一声又一声地大喊道。
“有点麻烦,这个血管和神经、还有动脉挨得太紧了,里面的情况比想象的复杂。”医生小心翼翼地说道。
“好疼呀,医生,这打了麻药,怎么,还,这么,疼啊,啊啊啊啊,疼!”何朵的手心都掐红了。
“你的血管和神经几乎都挨到一起了,旁边又交叉着动脉,不好下手。不能碰到动脉,就难免会碰到神经,所以会有痛感。你要全力配合,勇敢一点儿。咱们慢慢来,好吗?何朵。”医生认真地说道。
“好!”何朵咬牙道。
可是没过一会儿,她又疼的龇牙咧嘴,甚至有好几次,连左腿都忍不住要弹跳起来。
“你这样不行的,小姑娘,手术已经进行一半了,一定要全力配合。再疼也忍住,你一惊一乍的,我也会受影响,这样手术的风险反而会更大。”医生严肃说道。
“好,好——我,知道了。”何朵笑着说道。虽然在笑,牙齿却咬的紧紧的。
“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我终于——”为了转移注意力,何朵咬牙切齿地唱着脑子里所有能想到的歌。
医护人员们感动不已,加紧速度进行着手术。约莫半个多小时后,一个医生终于受不了了,道:“休息会儿吧,你一直这么唱,吵得不行,还是会分散掉我们的注意力的。”
“噢。”何朵讪讪地闭上嘴,紧接着又不得不咬紧牙根,因为疼痛依然一次又一次横冲直撞席卷着她。
“好了,可以缝合了!”不知过了多久,院长终于如释重负地宣布道。
全场人员都松了口气,何朵紧握的双手也终于松了下来,手心里全是滑溜溜的汗珠子。
她能感受到针线一阵阵穿透腿部皮肤的过程,只是表皮的痛感并不明显,麻药对这一层的作用还是依然有效的。
何朵被推回病房的时候,宿舍里的另外三个女生和朱峰也纷纷如获大赦般长舒一口气。
();() “哇,终于出来了!不是说一个小时吗?手术足足有两个半小时多了。”舍友阿静关切地说道。
“啊?竟然有这么久!”何朵有些眩晕。她一直全神贯注地关注着伤口的疼痛,并没有发现时间流逝的如此之快。
“血管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和神经还有动脉连在一起了,所以花的时间久了点儿。”院长耐心地解释道。
“那医生,手术结果怎么样?”另一个舍友玲玲说道。
“很成功。这丫头很棒,特别勇敢,一直在唱歌,我们都被感动到了。接下来再卧床休息三天,就能拆线了。”院长说道。
“太好了!感谢医生!”众人异口同声说道。
医生走后,几人关切地询问着何朵的身体感受。何朵虽然嘻嘻哈哈,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个不停。这一场煎熬了两个多小时的大手术,任她再坚强乐观,也忍不住被劫后余生的巨大情绪起伏包裹着。
朱峰见状,不断地拿纸巾给她擦拭眼泪。何朵又哭又笑地接过纸巾,自己慢慢擦了起来。朱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脸色顿时一变,惊道:“有点烫!我去找医生!”说罢扭头就要去找医生。
舍友们也跟着慌了,舍友小芒也赶紧伸手摸了摸何朵的额头,迟疑地说道:“没有呀!好像正常的吧?”
“哎,我看是某人太担心了,关心则乱了吧!”另外两个舍友笑嘻嘻地打趣道。
“别闹。”何朵虚弱地笑道。
“饿了吧?我去买点吃的。”朱峰羞涩地笑了笑,继而温柔问道。
按照医生嘱咐,这几天何朵要吃一些渣滓少的流食。只是她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能吃些什么,就随口说了句煎鸡蛋。朱峰听罢,立刻噔噔蹬跑了出去。
“哇,好贴心呀!何朵,这位老朱肯定是你的追求者吧?”舍友们再也按捺不住八卦的心,激动地询问道。
“别胡说哟,人家是我好朋友。我们都是社团创始人,平时在社团工作中交流比较多,就成好友了。”何朵解释道。
“嘻嘻,你这么认为,人家可未必哟!”
“哎呀呀,好羡慕呀,好感动,我咋就没有这么好的男生追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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