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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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诡计（第1页）

“这就是贫民区啊。”维多克对奇幻中世纪城市的贫民区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仍现自己的想象力有些贫弱。

胡乱搭建的木头棚屋宛如垃圾堆一般在这里交错堆叠，彼此之间留下仅够三人并肩而行的窄道便是街道了——还是比较宽的那种，最窄的必须一个人侧着身子通过。地面坑坑洼洼，脏水横流，肥大的老鼠满街乱窜又毫不怕人，肆意滋生的蝇虫嗡嗡地飞舞令人不胜其烦，更糟糕的是空气中有一股萦绕在鼻端摊挡的恶臭，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腐烂变质产生的。

而生活在此地的居民同样情况糟糕，行人如同行尸走肉般，仿佛只要有人推他们一下，他们就会摔到地上永远爬不起来一般；唯一会出欢笑声的小孩一丝不挂，脏得宛如泥猴；衣不掩体却脏兮兮的低级娼妓倚在棚屋的帘门旁，向每一个路过的男人招揽生意；瘦骨嶙峋的乞讨者跪坐在脏水坑中等待着好心人的施舍；小贩的摊档上贩卖着来源可疑的褐肉汤和带有血迹的旧衣服；而窃贼和生活无着的穷人贪婪地目光注视着外来者的腰包，直至梅丽丝把佩剑拔出半截并恶狠狠地瞪向他们，才会让他们把视线移向别处。

“第一次来贫民区？”在前面领路的海穆回过头，漂亮的脸蛋上泛起狡黠的笑容。为了避免城镇巡逻队那帮人的骚扰，她披上了掩人耳目的斗篷，遮住了那曼妙的身材。

“是的。”维多克用手帕捂着鼻子答道。他有些羡慕呼吸着恶毒难忍的空气却浑然不觉的梅丽丝，毕竟海族的嗅觉对空气中的味道很迟钝，只有回到水里的时候才会恢复正常。而他自己又没放到正阶施法者的水平，无法施放过滤空气的法术。

“香囊给你。”诗人少女拿出一个小布袋塞到维多克手中，“觉得鼻子难受就吸一口。”

“谢谢。”维多克拆开袋口，一股奇妙的异香便从袋内弥漫出来，顿时将折磨他鼻子的恶臭驱散了，又把话题接上：“真难想象，这种地方竟然会住着人，我以为只有地精之类生命更加顽强的种族才能在这种环境生存。市政厅的官吏们怎么不管管？”

“为什么要管啊？”海穆以理所当然地语气回答道：“高贵的海精灵又不会住在这里。”

“呃……”维多克张了张嘴，只好不再说话，默默地着跟诗人少女前行。

最后，他们来到一个两层高的棚屋门面，海穆两短一长的手法敲起门来，像是给里面的人打电报密码那样。

梅丽丝紧握着剑柄，小声地提醒道：“先生，我们包围了。怎么办？”

维多克迅观察了四周一遍，确实现附近七八扇窗户的布帘后来面都有人在往这边窥探，如果爆冲突，这些窗户都是相当不错的射击位置，能让站在门口的他们完全找不到躲避死角。

“保持警惕，但别太紧张，只要不打起来，他们就不是敌人。”

在他安抚萝莉护卫的时候，海穆敲响的那扇门也打开了。门后一个躲在阴影中的矮子看了海穆一眼，又把他阴鹜的目光移到维多克和梅丽丝身上，审视片刻后，才开口道：“大诗人，道上说巴兰姆伯爵还在打你的主意，你怎么还敢跑出奥尔海贸的商馆？不怕被捉去当贵族的家养女奴？”

海穆反唇相讥道：“为了给你们带一位大主顾，我冒这么大的风险给你们送钱，还不乐意吗？”

矮子一怔，小小的三角眼里立刻放出光来：“乐意，乐意，来，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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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民区盗贼公会据点五条街开外的一处小巷里，一个身穿城镇巡逻队制服的军官急匆匆地跑进一间有些破败的酒馆。酒馆内每张桌子都被全副武装的巡逻队员占满，他们百无聊赖地喝着掺了酒的水，而位于中间的那一张桌子则单独坐着一位穿着骑士板甲、带着皮礼帽的人族贵族。

军官来到那位贵族面前行礼后道：“巴兰姆大人，他们已经进去了。”

巴兰姆伯爵放下手中的酒杯，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很好，堵住所有道路就攻进去。”

“兄弟们，干活了！”军官一招呼，所有巡逻队员呼啦啦地站起来，大部分鱼贯而出，跟随自己的队长奔向目的地，剩下的则簇拥到巴兰姆伯爵这位城镇巡逻队总指挥官的身后。

伯爵又问道：“那些该死的羊皮纸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带在身上了，逮捕令和搜查令都准备好几份。”军官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显示那些文件被收在那里。“不过真的要干掉那些盗贼吗？他们每年给的‘孝敬’可值得不少金贝啊。”

“没关系，盗贼这种生物是死不完了，等帝国佬被打退了，自然会有新的盗贼团体进驻镇南港，或者贫民区的死穷鬼会自己弄一个新的出来。关键是不借他们的命来用一用，是收拾不了那个尖耳朵！”伯爵在尖耳朵一词上加重了音，显然对某个海精灵异常憎恨。

军官当然知道伯爵说的人就是几天前在帝国酒店里上演英雄救美并打伤了一个巡逻队员的海精灵军官，如果没有这人从中作梗，那位名叫海穆的女诗人早就在伯爵的床上婉转承欢。没准过上几月后，她就会成为城镇巡逻队军官们流轮享受的公共福利。

但是对付一个海精灵军官，跟收拾一直给巡逻队提供“孝敬”的盗贼公会有什么联系？

“大人，我不是很明白，您要是收拾那人的话，可以出钱雇盗贼公会做掉他啊。”

巴兰姆伯爵满意地欣赏着手下一脸困惑的表情，这意味着又到了展示他过人智慧的时间：“蠢货，他是海军军官，柯蒂将军又为他举行过凯旋仪式，是拯救过边陲岛的英雄。他在城里被盗贼杀了，你说将军阁下会怎么想？肯定怪罪到城镇巡逻队头上，没维护好城内的治安，到那时候我扔你出去当替罪羊？”

军官的额头划过一滴冷汗，同时也庆幸伯爵既睿智又照顾手下。

“要做掉这么一个棘手的家伙，必须用合法合理的手段，让将军阁下挑不出毛病。”巴兰姆说完向自己的心腹手下问道：“我们是什么人？”

军官思索片刻，迟疑地回答道：“城镇巡逻队？”

巴兰姆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满意笑容，又问道：“那么城镇巡逻队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唔……维护治安，打击罪恶？”军官有些心虚起来。自入伍成为城镇巡逻队的一员以来，压根就没做过几件好事，敲诈小老百姓，勒索商户，收受走私者和盗贼公会的“孝敬”提供庇护……真要说他们跟盗贼公会有什么区别，撑死就是他们有珊瑚王国承认的合法身份，而盗贼公会只能偷偷摸摸。

“答对了。”巴兰姆点点头，洋洋得意地道：“我们接到消息，得知这里有盗贼公会的据点，所以我们来打击罪恶，这很合理吧？然后，那个尖耳朵身为海军军官却跑进盗贼们的据点里，那么他是盗贼们的庇护者和保护伞，这也很合理吧？我们依法逮捕他，而他武力拒捕，被我们失手当场击杀，这更合理吧？”

“原来如此。”军官和所有留下的巡逻队员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大人智计无双，解决了对头，又照顾大家得到了功绩，跟着大人您真是升官财的捷径啊。”

在手下们的吹捧中，伯爵自感颇有些王霸之气，毕竟作为珊瑚王国内地位比海族更低的人族，要守住祖辈获得的爵位，光有血统是不行的。

“哼，一个小海狗白长几十岁就敢坏我的好事，抢我看中的女人？你死了算运气好，如果没死，哼哼，等着全身涂上柏油，在港口的站笼里被乌鸦啄食吧！”听着远处传来的刀剑碰撞声和战吼咒骂声，巴兰姆伯爵开始畅想自己的胜利到来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