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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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过去接过杯子，两口水下去，喉咙终于有点儿湿意。我捧着杯子，在吧台前走过来，又走过去，走过来，又走过去。我说：&1dquo;这房间布置得不错，这是山里？”

  聂亦一口一口喝水，答非所问道：&1dquo;你一直在睡觉，我约了人今天下棋，就带你过来了。已经和伯母去了电话，说你今晚住在这里。林妈帮你换的睡衣。”

  我说：&1dquo;哦。”

  他说：&1dquo;还想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惊讶地抬头看他。

  他继续喝水：&1dquo;林妈年纪大，不方便晚上照顾你，所以我过来住。”他已经坐回沙，微微抬头看我：&1dquo;别紧张。”

  我说：&1dquo;我没紧张。”

  他说：&1dquo;真的？”

  我说：&1dquo;真的。”

  他说：&1dquo;你已经在吧台前走了有一阵子。”

  我嘴硬道：&1dquo;锻炼身体嘛。”话刚落地，就被凳子腿绊了一下，我听到自己身体里出某种声音，咔嚓。

  我扶着吧台，站在那儿学金jī独立。聂亦搁下水杯走过来：&1dquo;怎么了？”

  我龇着牙吸气：&1dquo;脚、脚崴了。”

  凌晨四点三十七分，我身居聂亦位于沐山的某所小房子里，坐在他的沙上，他盘腿坐在沙前的地毯上，拿毛巾裹了个冰袋给我冷敷脚踝，身后的荧幕变成黑白色，正在播放一组由星光摄像机拍摄的午夜犀牛。

  这场景堪称魔幻。

  我们保持这姿势已经有几分钟了。

  聂亦突然道：&1dquo;你脸很红，是疼得厉害？我是不是用力过重？”

  房间太安静，他说话声音也随之放低，本来就低的声音，刻意放低后简直要命。我的右脚被搁在他腿上，他的手放在我脚踝处，所有的知觉都集中去了那一处，整个人似乎都只有那一部分还活着。

  黑的夜，白的星子。黑的树，白的瀑布。黑的房子，白的荧屏。黑的空气，白的呼吸。黑的&he11ip;&he11ip;黑色的、无法抑制的巨大的渴望。此刻这被墙壁和玻璃包围起来的空气里一定有好多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内啡肽、苯基乙胺、脑下垂体后叶激素在酵。

  我一只手贴着脸，尽量保持表qíng平静，我说：&1dquo;不疼，就是有点儿热，能不能把窗户打开？”

  他看了我一阵，把我受伤的脚搁在一个软垫子上，冰袋放在旁边的小箱子上，用毛巾擦了擦手。

  我问他：&1dquo;不用冰敷了？”

  他没搭话，却突然探身靠近，手搭在我肩上，我还没反应过来，额头已经贴上我的额头。他闭着眼睛，我几乎屏住呼吸，好一会儿，他挪开额头，道：&1dquo;没烧，应该可以chuī风。”话罢伸手捞过遥控器将落地窗打开，顺便将房顶上的遮光板也打开。

  玻璃屋顶外的星光瞬间涌入，山风也幽幽chuī进来。

  我目瞪口呆地瞪着他。

  他继续帮我冰敷，低声道：&1dquo;脸红热可能是生理xing也可能是病理xing，你穿这么少还会觉得热，不太正常。但也没烧，大概只是对温度比较敏感。”

  我说：&1dquo;你怎么第一时间想到是我烧？”我和他开玩笑：&1dquo;说不定我是生理xing脸红。”假装不经意地问他：&1dquo;哎，害羞脸红是生理xing脸红吗？”

  他看上去有点儿惊讶，目光怀疑地落在我脸上：&1dquo;害羞？非非，你是说你？”

  我说：&1dquo;嗯。”

  他说：&1dquo;不太可能。”

  我问他：&1dquo;为什么不可能？”

  他说：&1dquo;你没有害羞这根神经。”

  我追问他：&1dquo;我为什么就不能有害羞这根神经了？又不是多高级的神经。”

  他竟然笑了一下。

  我说：&1dquo;你在笑什么？”

  他说：&1dquo;想起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