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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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哀哀涕泣，一声一声夹杂在话语里：&1dquo;他们逼迫附近百姓趁着战乱交出田地来，将人赶进各自的地堡，给他们当牛做马，稍有不从，这些三家私自养着的兵贼就大开杀戒，草民所在村落就有不服者全家造害，孩子都不放过&he11ip;&he11ip;若是哪个村有众人违抗闹事的，他们就给村子里人都杀了，再扔村口井里，有些村子的井虽是封住了，但里面现下还全是尸骨，贵人们尽管去找去看！一看便知！”

  沉默半晌，似乎已经说了不能说的事后，那人忽地意识到已没有后路可走，以膝前行，在扑到萧玉吉脚边前被两侧武威军以兵刃拦住，他却挣扎着哭喊：

  &1dquo;二位贵人明察，草民没有办法&he11ip;&he11ip;草民不敢啊！草民只想混口饭吃！姓石的吩咐草民和其他四个去到襄宁城里，盯着郡衙的动向，草民不敢得罪大人们，也不敢得罪姓石的！今次在这里，绝不是造次作乱，真的是想到我那命苦的爹爹，觉得夜里睡不着觉，亏心得很，这才冒死来寻，绝非有歹念！”

  虽知晓这三家独断郡东，必然手段残酷，但今日细细听来，夏日夜风吹过时，竟有萧瑟寒意。

  孟苍舒沉吟后上前去，接近石家的探子，缓缓蹲下道：&1dquo;你可知晓郡东一直在闹的匪贼就是这三家所养的兵贼？他们平时养在哪里？”

  那人道：&1dquo;我曾听管事的说，郡上来了个不知死活的公主臭娘们儿，非要插手郡东的事情&he11ip;&he11ip;”

  此言一出，公主身后的武威军皆是震怒，各个拔剑出销冷硬的眉目瞪着石家摊子，硬是把人看得抖如风中秋叶再不敢言语。

  大家都知道这是在说公主殿下，他们护卫公主殿下多年，都是最信重的近卫，哪听得下如此不敬之语。

  然而萧玉吉却只是轻描淡写摆摆手，示意手下退后，也走到孟苍舒身侧，低头道：&1dquo;你继续说。”说罢再用目光警告武威军，不许再无令出刃。

  &1dquo;你说得越多，生路就走得越宽，眼下都是能为你做主的人，你可切莫失了良机。”孟苍舒给萧玉吉打边鼓说道。

  那人这才瑟缩着再度开口：&1dquo;是&he11ip;&he11ip;听说三家都不乐意郡东有旁人来说事，就教那些兵贼去劫掠，一是看看还有没有附近藏着掖着的人不肯到地堡里，二是给附近商旅和路人些恫吓，让他们不敢走咱们这里&he11ip;&he11ip;听管事的说过，这叫下马威&he11ip;&he11ip;草民不懂这个&he11ip;&he11ip;但草民知道这些兵贼就养在地堡里，平时在里面也无恶不作的，主家都好吃好喝从不拒绝，便是他们淫□□女就地杀了冲撞他们的堡内民户，主家也都根本不当回事&he11ip;&he11ip;”

  &1dquo;附近的农人猎户，这些年都是被逼迫入了地堡中求活的么？”孟苍舒也是要努力才能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1dquo;是&he11ip;&he11ip;大部分都是被抓来的，有的走投无路只能投奔这里，在地堡里没日没夜干活，没有工钱也没粮食分，不许出地堡一步，白日里干活连话都不让说，说了就是一顿鞭子&he11ip;&he11ip;这样牛马不如的日子谁愿意来过？只有每天那么点口粮，可若是不从&he11ip;&he11ip;就是没命啊&he11ip;&he11ip;”探子忽然伸手揪住孟苍舒的衣袖哭道，&1dquo;贵人，贵人救救我们吧！我这辈子只想找回老父的骸骨，有口饭吃，不想再当牲畜活着了！”

  孟苍舒轻轻拍了拍探子的手，温言道：&1dquo;你也累了，但你跑出来怕是也回不去的。”

  &1dquo;我的部下会暂时带你去到有吃有喝的地方去，你说得如果属实，自不会亏待于你。”

  说罢，萧玉吉命人将他带下去，孟苍舒起身对公主低声道：&1dquo;未免里面有诈，先带去庞将军的营地，那里东边的人手也伸不过去。”

  萧玉吉觉得这么做十分妥当，再看孟苍舒，问道：&1dquo;你觉得此人或许是试探？”

  &1dquo;若是试探，未必就敢拿诛九族的罪来试。”孟苍舒倒是还能笑得出来，&1dquo;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先将他隔开以免打草惊蛇也是好的。”

  萧玉吉点点头。

  今日之事是意外收获，不影响孟苍舒按照原有计划行事。

  可是听完后心口总有些憋闷，他于无人处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略有舒缓。

  再度坐上马车，孟苍舒的目光不由得朝外飘忽去，也没了和公主说话的兴致，可萧玉吉却仍然就在马车侧外，骑着自己的银玉宝驹，马蹄声和低低的话语声一并缓缓传入。

  &1dquo;我虽知晓郡东有些污垢在，却不知竟然荼毒至此。是我失察了。”

  孟苍舒听在耳中，心里清楚承明公主萧玉吉个性十分强硬骄傲，如若不是真的心中有愧，怎会口出如此自伤之语？但这件事也确实不是她的过错，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有如此惨境。

  &1dquo;殿下宽宽心，人家在这里&1squo;耕耘’了多久？听那人的意思，怕是自王广兴起兵，至少这三家的两代人都在钻营聚敛，几十年的积弊，殿下真正至此的时日还不到一年，我也才几个月，如何比得过人家的掌控？”

  马车里传出的话让萧玉吉自方才起就愤懑的心舒展许多，长出一口气后，她也道：&1dquo;我虽知晓这个道理，但并不能意平。”

  我又何尝不是？

  孟苍舒只想却未说，趁着这股同仇敌忾的劲头，他决定只说关键的：&1dquo;殿下，那些养在三家地堡里的匪贼，不管是昔日官军的逃兵还是逆党的走卒，都是犯下了天大的忌讳，我们之前虽然也有料到郡东劫匪的真实身份，却未敢想得如此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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