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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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我知道哪里的藕好吃。”

  麦冬放下纸回她。

  他说的做藕好吃的地方在东城巷巷口的角落里，靠墙的地方摆了个红泥小炉子，底下的火光微弱，上头咕嘟咕嘟冒着香甜气。

  婆婆做了二十年的桂花焐熟藕，莲藕嫩时洗净，里头塞满糯米，一定要放很多的糖桂花，香得扑鼻，甜腻腻的才成，转小火慢慢熬煮。

  夹出来的糖藕颜色暗红好看，切开后再淋上锅里的糖汁，馋得姐弟三人赶紧夹了一块，趁热才好吃。

  藕软却不烂，桂香入味，糯米煮到米粒全黏糊挨在一起，吸足甜味，咬到嘴里才美。焐的藕不能太甜，吃着要腻味。

  晏桑枝嚼得慢，越嚼嘴里越香，也不急着吃完，一口口慢慢品。

  到夜里睡觉时，梦里都是藕的甜腻。

  另一边，浅水镇。

  谢行安正在看账簿，所收的药材全部列账在册，即日便可回去。

  他翻看完后，捏着眉心，哪怕最近没再做梦，可也总睡不安稳。

  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他让空青请人进来，谢七进门时手里还拿着封信，匆匆道:&1dquo;郎君，这是成县上谢家医馆送来的信，急件。”

  谢行安接过，拆开信件，信上的内容很简短:成县已有百人染风疹，仅四日便有五六人死亡。县令已将城门关闭，然县中缺药，民惶恐，染疾者愈多。

  风疹，他看着这两个字沉思，抬头问谢七，&1dquo;我记得青蒿是你去收的，收了多少?”

  &1dquo;此药收得不多，只有数十斤。浅水镇要价比江淮高不少，我便没有全拿下来。”

  谢七如实回道。

  谢行安手撑在桌子上，挺直脊背，语气略重，&1dquo;你等会儿将收拣好的全给挑出来，现下去将蔡商请来，只说有事相商，他会来的。请来后你便去备几艘大船，不回江淮，先去成县，那里突风疹。”

  谢七应下，他说:&1dquo;只怕蔡商坐地起价。”

  &1dquo;你先请他来。”

  谢行安没有再说，摆手让他赶紧去。

  空青在一边比划，他耳聋，只能模糊听到一点声音。也不会说话，眼睛甚好，能读懂唇语。

  他原是谢行安在街上捡的孤儿，热后导致的耳聋，那时已治不好了，谢行安便教他读唇语，认字写字，还给取了空青这个名字。

  因为空青主治青盲，耳聋。

  比划了一会儿，空青掏出纸写下，郎君，风疹染人，不如让我去成县?

  谢行安摇头，&1dquo;行医怕病惜命，那称不上医者，无需再说。”

  他虽然行事懒散，可在治病上从来不含糊。

  两人说话的间隙，蔡商挺着个肚子，跨过门槛笑声渐起，声色洪亮，&1dquo;不知谢贤侄找我何事?”

  &1dquo;谢七，给蔡公泡壶茶，要雀舌。”

  谢行安起身，请蔡商坐到外面的茶室去，面色淡然。

  &1dquo;看来贤侄此次请我前来，必为大事。”

  蔡商顺势坐下，抚着胡子不动声色地说，连雀舌都上了。

  &1dquo;倒也不算得大事，”谢行安没理会他的言外之意，捧过谢七递过来的茶盏，轻轻起盖，在浮气茶香中开口，&1dquo;不知蔡公手里的青蒿今为几价?”

  蔡商一听这事，坐得稳当，也不急着开口，如今是谢行安有事求他，自然得拿乔，呷一口茶，咂了声，&1dquo;这青蒿如今风头正盛，今时可不同往日，身价倍增，怎么也少说得翻三番。

  贤侄可别嫌价贵，正缺着呢。我与你父亲交情不错，你若要，我还得推了别人的。”

  成县的事到昨日才传出，风疹得需青蒿医，那地不产青蒿，浅水镇的可不就得涨价。

  &1dquo;哦，翻三番，”谢行安浅笑，笑得蔡商心里毛。

  他的手捏着茶盖，划过茶盏出清脆的响声，而后将茶盏放到一边，问道:&1dquo;蔡公纵然不怕赔在手里，难道也不怕木秀于林。”

  &1dquo;贤侄可别烹缸于我。”

  笑话，他做事那么多年，又不是能被个小子恐吓到的。

  &1dquo;青蒿价贵于成县之事，浅水镇的药材商手里只有蔡公的青蒿最多，翻三番也有的是人要买。可蔡公你未曾想过，赚的人命钱，犹如走刀尖。”

  谢行安说话不急不缓，一副为蔡商着想的模样，&1dquo;你是赚足了钱，名声也赔尽了，到时旁的人家价卖的更高，只要假借你蔡公的名头便能赚得盆满钵满，功成身退。而蔡公你，等成县缓过来后，怕是难以立足。”

  他又道:&1dquo;更何况，蔡公你别忘了，浅水镇的药行可是受制于江淮药行的，江淮药行里的行头姓谢。”

  说到这，他笑了声，敲打着桌子，&1dquo;可不姓蔡。”

  &1dquo;你大可涨到百文或是一两，至于秋后算账，蔡公你可逃不过呢。”

  明明谢行安也并未动怒，话语轻巧，却说得蔡商后背冷汗涔涔，他昨日被大家捧得太过，倒是全然忘了以后该如何自处。

  得罪行谢家，江淮的药商最为见风使舵，根本不会有人再找他买药材，更何况旁的。

  &1dquo;空青，拿扇子给蔡公扇扇，”谢行安冷眼瞧着他那惶措的模样。他最厌烦人命观天的事情，搞坐地起价，也不知道有没有命花那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