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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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坛旁有个裹得像只汤圆的小豆丁突然摔了一跤，年轻的妈妈赶紧跑过去，小豆丁倚在妈妈的怀里瘪嘴，抽噎着却没有眼泪，一看就是在假哭，头上戴的帽子有两只兔耳朵，随着她的抽噎一耷一耷。我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笑，阮奕岑分神问我：&1dquo;什么这么开心？”

  我转头问他：&1dquo;我很开心？”

  他没说话，直接将手机可做镜子的一面递到我面前，镜子里的确呈现出了一张笑脸。

  我愣了愣，把后座上的包拎过来取出口红跟他说：&1dquo;你开平稳点儿啊，我补个妆。”

  从南到北，眼看着绿树被我们一棵棵抛在身后，迎来北方萧瑟又沉默的冬，入眼的行道树要么已经落光了叶子要么正在落叶子，水也不再潺潺，车窗外所见河流和人工湖全都封冻起来。离长明岛还有两百公里，明天就能到。

  这几天我一上车就装睡，吃饭找最热闹的地方，住酒店也是net（入住）后立刻进房间，和阮奕岑几乎再没有什么正经的jiao谈。但没想到最后这一晚他会来敲我房门。

  我靠近房门答他：&1dquo;我已经准备睡了。”

  他一点儿不给面子：&1dquo;才九点。”

  我说：&1dquo;我睡得早。”

  他答：&1dquo;我在顶楼的茶室等你。”补充了一句：&1dquo;我会一直等你。”

  阮奕岑等我做什么我大概心里有个数，当年没觉得他是这么执着的人。时间真是神秘，只要你活着，它就与你同在，像一位雕刻大师，用漫长的岁月，将每一个人都雕刻成完全不同于最初的样子。

  九点二十，我如约来到顶楼的茶室。上面是玻璃穹顶，以大面积的透明玻璃做铺陈，只在穹顶边缘处用彩玻拼花。透过穹顶可见天上荒寒的冷月。阮奕岑找了个较偏的位置，靠坐在那儿喝酒。

  我走过去坐下来，等他先开口。

  半杯红酒见底，他才出声：&1dquo;你去美国后我去了法国。”他停了停。&1dquo;你那时候也许是喜欢我的，但还说不上爱。”

  茶桌上有一整套茶具，我用茶匙舀出一点儿红茶，自己给自己泡茶喝。我说：&1dquo;酒后喝茶不好，要不要给你叫一杯橙汁？”

  他摇头，我们各说各的，倒也没觉得对不上话。他继续：&1dquo;和你分手让我很挫败，后来我有过很多任女友，每一任都jiao往不长。”

  我说：&1dquo;&he11ip;&he11ip;这应该怪不到我头上。”

  他说：&1dquo;聂非非，你是我的初恋。我那时候很喜欢你。”

  我疑心耳朵听岔了，好半天，我捧着茶没说话。

  他似乎并不需要我的回答，继续道：&1dquo;在法国期间我没有想过重去找你，去年我回国，回国后也没想过我们能再相遇。你有你的迟钝，我也有我的自尊。”

  我点头，说：&1dquo;我理解。”

  他说：&1dquo;你还是大学时候的样子。”

  我说：&1dquo;应该比那时候美艳多了。”

  他看了我很久，说：&1dquo;非非，我们还有没有可能在一起？”

  茶呛在喉咙里，他会说这句话我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其实连同刚才他说我是他的初恋，这我也没有想到，来之前我隐约觉得是当年我们分手分得太模糊，彼此连最后的道别也没有，或许有些事他需要澄清，需要找我确认，好给自己这一段青涩的人生经历画个圆满的句号。

  半晌，我说：&1dquo;你比大学那时候直接多了。”

  他微微仰头看天上的月亮，缓缓道：&1dquo;应该送你玫瑰、约你听歌剧、一步一步慢慢追求你，等你有一天问我要gan什么，是不是喜欢你？你永远不会问，我吃过亏，面对你是需要直接一些。”

  我说：&1dquo;阮奕岑&he11ip;&he11ip;”

  他打断我道：&1dquo;我知道你现在有男友，我并不认为这和我追求你有什么矛盾之处。”

  我重给自己倒了杯茶，放茶壶时我说：&1dquo;阮奕岑，我今年二十六岁。”

  他说：&1dquo;我知道。”

  我看着他：&1dquo;我有一个女儿，一岁半，走路走得很好，说话也说得很好，我生病的时候，会抱着我心疼我，奶声奶气地叫我妈妈。”

  他愣在那儿。

  我说：&1dquo;我其实没有男友，但有一个丈夫，他很好。”

  茶室里一直播放着古典乐，只是非常小声。

  他安静了许久，伸手拿出烟来，这里禁烟，他终究没拆开烟盒，只是将盒子放在手中把玩。就在烟盒子在他手里转出第十五个圆圈时，他抬头问我：&1dquo;你结婚了？是你父母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