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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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搬山太岁（第2页）

渐渐的，雨越来越大了，朱也终于瞅见了庙的影子。

我想各位肯定有过这种经历，就是当你出门外在、突然肚子疼了起来，苦寻公共厕所而不得之际……忽然，你看到了那么一间，那个刹那，你的精神会猛然为之一振，这种振奋会让你提起最后的意志力和抑制力，让你把自己的生理极限突破到一个你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境界。

朱此刻就是这种感觉，当他远远望见那破庙时，他那本来已沉重无比的步伐忽然就轻快了几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恢复了不少，一想到马上就可以松懈下来避雨休息，他顿时是健步如飞。

然……走到离破庙只有几十米的距离时，他却慢下来了。

不对劲儿。

空气中居然飘来了一股香味儿，还是肉香。

盗墓贼鼻子都灵啊，朱一闻就明白，这庙里已经有人了啊，而且还再炖肉。

“嗯……鸡肉……野菜、椒油、用的粗盐……”朱一边闻着味儿，一边就把那菜里用的材料都给说出来了。

他说着说着，口中生津，两脚也是再度迈开了步子。

行到庙门口，朱也没现身，而是悄悄探头，往里面瞟了眼，结果一看，有个人已在破庙中生了火，正架着个小炉子在煮着野菜炖鸡。

朱细看那两人，都是二十来岁年纪，中等身材，一身劲装，俨然是江湖中人打扮，其中一个的身旁，还摆着一把粪叉似的古怪兵器。

朱看着那兵刃，脑子一转，心道：“诶？难道他们是……”

很显然，孙亦谐和东来的事迹，此时早已传遍了洛阳周边界，这朱作为绿林道上的好汉，自也是听说了；眼下他一看到那把“三叉戟”，再结合这两人的年级样貌，便推测这两个人就是孙。

可惜啊……他这是撞上“李鬼”了。

此处书中暗表，这两个冒牌货，一个叫孙陵，一个叫俊，乃是汝阳县城里的两个痞无赖。

本来他俩家境都还凑合，小时候是同一间私塾里的同学，算是读过几年书；然而，这两人都不学好，而且有点物以类聚的味道……十四五岁时，两人就逃了学堂的课，奔路边的小赌档里厮混，再大些就敢偷家里的银子去逛窑子。

没过几年，两人在外面吃喝嫖赌欠下的债就堆积起来，那些债主们找上门，把他们两家的血都给吸干了，逼死了他们的父母家人，亲戚也都对他们敬而远之。

这两人呢，也是臭不要脸，并没有什么反省的意思，从此后干脆就当了全职的无赖，每就是讹人、耍钱，坑蒙拐骗、小偷小摸，有辙就混着，实在没辙了就去衙门口住几。

中秋过后没多久，两人在街头听那说书先生说了洛阳城里那孙亦谐和东来大破奇帮的故事，然后孙陵和俊就想啊：同样是一个姓孙，一个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咱俩混得？咱还比他们大几岁呢，怎么就每饥一顿饱一顿的，还要被人当过街老鼠，人家怎么就少年英雄了呢？

但凡这种坏种，就是不懂得在自己身上找毛病，你让他看见别人好，无冤无仇他都能赖上你。

那孙陵和俊聊着聊着，忽然就有了主意……

“兄，我看你，也算是浓眉大眼啊。”

“呵呵，孙兄，我看你那小眼睛，也能称得上是四条眉毛呗。”

这俩货算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咱干脆来个冒名顶替吧。

那个年头，也没个相片啥的，说人的长相全靠描述，什么“方脸”、“长脸”、“大眼睛”……这种哪儿有准？

不过有一说一，这孙陵和俊呢，跟孙亦谐东来确实有几分神似，甚至我们可以说……他们俩的样貌身材，稍微捯饬一下，比原版还要帅些。

这俩无赖定计后，便将身上仅有的一点儿银子拿出来凑了凑，归置了两套看起来像是江湖打扮的行头，然后又自己去弄了把粪叉，拿火烧红了之后用锤子胡乱敲打着改了改，弄出了一把奇形怪状的山寨“三叉戟”。

搞定这一切后，他们的行骗之旅就开始了……

但他们肯定不能在汝阳县里骗，那儿的人都认识他们啊，所以他们就一路往西走，第一站就先到了这平顶山附近。

这他们也是刚好走在这荒郊野里，眼瞅着要变了，便跑到这间破庙里来休息。

眼下他们炖的那只鸡，是他们此前路过一家农户时顺手偷来的……这俩货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可熟练着呢。

那野菜，倒是他们在山里摘的，考虑到他俩经常要自己“找食儿”吃，有这种技能也很正常；至于油盐，那自是随身行李里带的。

孙陵和俊正眼巴巴等着鸡肉出锅呢，忽然……

“二位，有礼了。”那朱就这么进来了。

孙陵俊都被他吓了一跳，这俩无赖可不会武功，而那朱是有轻功的，再加上外面雨声已大，他一路走到这庙堂门前愣是都没被现。

“在下搬山太岁朱，还请教……”朱会这么说话，是因为他已经先入为主判断眼前这两个人就是孙亦谐和东来。

而那孙陵俊呢，一看对方这打扮、这身形，再加上这种自我介绍的方式，也是立刻反应过来了……

“呵……”孙陵抱拳一笑，“在下孙亦谐，见过朱大哥。”

俊也接道：“在下东来，见过朱大哥。”

朱一听，心里还美呢，暗道：“看看，咱这眼力劲儿，果然是没看错。”

因为是他自己先下判断的，所以他完全没有怀疑这两人的身份……而在认定了这两人就是双谐后，朱的警惕心也放下了。

他心想：我是绿林好汉，你们是少年英雄，一个是绿林道，一个是江湖正道，大家都是道上人，井水不犯河水，况且我听说孙两家都是有钱人，所以也不可能会有“黑吃黑”这种事。

就这样，朱扛着个他刚从墓穴里盗出来的大包袱，就往里一走，往那儿一坐，自来熟跟那假冒的孙攀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