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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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走近火塘，他们便顺手将脸上的黑巾扯掉。十几位姑娘一看，都喜爱得不得了，果然个个剑眉朗目，英俊得各有特色。

  隋唐狎妓成风，那四人也有二十上下的年纪，大多已知人事，见此处的姑娘娇嫩嫩、水灵灵也都很高兴，遂坐下来跟她们说话。

  火塘边忽然这么多人，秦嫣便被活活挤了出来。眼睁睁看着自己刚烤下的萝卜也被掏出来吃掉了，气得正待冲上去抢些回来垫饥。

  听得身后有人叫她：&1dquo;小孩，你过来。”

  第3章潮声

  秦嫣回头一看，是那宜郎在叫她。

  那宜郎在大泽边，又生起一个火塘，对她道：&1dquo;小孩，那辆马车里有些什么吃食？”

  秦嫣对那马车里专供&1dquo;班主”的食材觊觎已久，听他问起，立刻很聪明地猜出，自己即将有一顿美味可吃。知无不尽地扳着手指，如数家珍道：&1dquo;鹿腿肉、生鸡、野猪块、牛羊肉，还有一些素菜。调料在何处奴婢也知道！”

  &1dquo;你去拿五块鹿肉，两只生鸡，牛羊肉多一些，碟子多拿几个。”

  &1dquo;好的。”秦嫣满心欢喜。

  &1dquo;弄一点给几位前辈吃。”宜郎说，&1dquo;你来帮我打下手。”他从她的热情中看到了她呼之欲出的食欲，补一句，&1dquo;你也有。”

  他要的量不少，秦嫣跑了三趟才将东西都运了过来。

  他将秦嫣拿来的八个碟子整齐摆好。将肉放在里面，掏出一把短刀先切了几块大小形状一致的肉块出来，让秦嫣比着大小帮他切肉。秦嫣依言，尽力去切出这份整齐来。

  宜郎带着挑剔的目光，审视着她的动作。看她切起来的形状大小均大致满意，便自己拿着刀削木签。秦嫣问他，要不要帮他串肉？

  他说，不必。

  右手单手将木签逐一扎入肉中，找个空盘子一拍，那肉就分隔好了相等的距离。左手手指分开，可以均匀插入十根肉串，然后放在火上慢慢翻转。

  烤了不一会儿，鹿肉的香味就直往外窜。在大漠艰难讨生活，吃过无数半生不熟烤肉的秦嫣感到，这些火候到位的肉块香得让她热泪盈眶。秦嫣越饿得咕咕叫。

  第一个十串烤完了秦嫣就想吃。宜郎说：&1dquo;你先送去前辈那里。”

  ——管天管地，还管得住她嘴巴不成？秦嫣路上便吃掉了两串。

  待到她回到宜郎的火塘，他已然将面上黑巾扯下。黑巾拿掉之后，其实人长得很不错，只是有点凶。当他斜斜扫着她的嘴，黑白分明的剪水瞳如同一把钢刀划过她的脸。秦嫣不觉捂住油嘴，这个人看起来如此恶头恶脑的，现了她偷嘴，会不会揍她？

  宜郎没揍她。

  拿起十串肉串放碟子里：&1dquo;你先吃，吃饱了再做事。”秦嫣放下心来，觉得他还是挺有人情味儿的，遂津津有味啃着肉串。肉串很好吃，外脆里嫩的。

  吃了一会儿想起自己还应当切肉，问他，需要她切吗？

  &1dquo;拿了生肉，再吃烤肉不脏吗？”他反问她。

  秦嫣觉得有吃就好，哪管&1dquo;腌臜”两字怎么写？不过，她相当虚伪地回答他：&1dquo;军爷说得对，特别脏。”遂，安心抱着肉串吃着。

  那大火塘边此时正闹得有。

  四个黑衣后生已经跟姑娘们聊得颇为熟谂，姑娘们给他们唱起了歌。唱的是秦嫣自己也会弹的《绿枝绕》：

  &1dquo;河畔草离离，庭院杏花湿，青衫谁家俏郎君，白马引辔来。

  青丝桃花面，春风吹画舫，绿枝绕树系情侬，小词唱晚空&he11ip;&he11ip;”

  秦嫣也听得摇头摆尾不亦乐乎，对她而言，这曲子里饱满欲滴地含着唐国的世俗风光。

  宜郎看她边吃边听曲儿，问她：&1dquo;这曲子很好听么？”

  &1dquo;好听，里头讲了个故事。”

  &1dquo;讲了个什么故事？”

  &1dquo;说春日的一天，杏花开放，有个骑着白马的郎君遇上了一位姑娘，绿柳阴里&he11ip;&he11ip;”秦嫣瞄他一眼，感觉他并无兴致，遂住了口。

  此时，在湖边做扫尾事务的第五个人也走回火塘了。虽然此人和其他人一样穿着玄色布衣，铆钉皮甲。脖子里围着灰色扎巾，手腕上套着玄色护腕。可是面容清雅俊朗，俨然翩翩佳公子。看到大家吃喝得很愉快，温柔地笑了笑，随便找了地方坐下来。

  姑娘们都被这最后到来之人看住了眼睛，问身边的一名身姿健挺的后生：&1dquo;杨召哥哥，这位郎君叫什么？”

  杨召现风头被夺走了，不耐烦道：&1dquo;他叫小纪，最没脾气最无了。”

  姑娘说：&1dquo;奴家倒是喜欢这样温和的，我们找他说话去！”

  杨召急道：&1dquo;你手里还拿着烤给我的蒸饼呢&he11ip;&he11ip;”旁边名叫聂司河的黑衣人，是个面目冷峻的男子，六人中年龄最长，道：&1dquo;老杨，你抢风头抢不过小纪的，死了这条心吧。”杨召眼珠一转：&1dquo;各位小娘子，可要看我胳膊上的纹身？”

  唐国男子以纹身为美，果然一部分姑娘回到杨召身边，看着他将衣衫褪下，胳膊三角肌上赫然有青虎。杨召卖弄地鼓动肌肉，让那青虎脸面上出现变化。姑娘们惊叫起来：&1dquo;可以摸摸吗？”杨召得意地道：&1dquo;各位娘子请——”

  还有一对是崔氏兄弟，也跟姑娘们说说笑笑，不时和前辈们讨杯酒喝。

  小纪被几个姑娘缠得受不住，便走到宜郎这边，本来尚有几个姑娘嬉笑着追来。被那宜郎一双冷眼扫了一眼，她们顿觉微微有了寒意。杨召和崔氏兄弟求之不得将姑娘们招回去，对她们道：&1dquo;那人脾气不好，你们休去惹他。”

  那杨郎君说话也不避着人，连秦嫣都听见了，回头悄悄看看那小郎君。宜郎恍若未闻，杨召是他表哥，一贯嘴上不干净。只要那些莺莺燕燕不来叨扰他就行。秦嫣也不知那杨郎君所言真假，不觉悄悄挪远一些。

  宜郎拿过几根烤肉，递给小纪：&1dquo;他们又把活儿都丢给你做？”

  小纪拿着烤肉一口口吃着：&1dquo;那赫利的头颅我已经用石灰处理好了，我带回长安去复命。”宜郎点点头。

  宜郎回头对秦嫣道：&1dquo;你吃完了吧？给前辈送点东西去。”秦嫣忙不迭点头。

  小纪笑着看秦嫣端了一大堆食物碟子向三位老人那边跑去：&1dquo;这姑娘指法不错。”

  宜郎道：&1dquo;做事很勤快。”他将话题转到他更关心之处，道：&1dquo;倾玦，你方才脚步又错乱了三处。”他从手边拿起一根草根，说道：&1dquo;我将你们的阵法复了一盘，你来替我看一下。梳理清楚了，我再去带表哥他们练。”

  两人是同门，一起入选了圣上的&1dquo;白鹘卫”。从小就是宜郎负责指点江山，小纪负责具体实务。

  小纪便随着他的划点戳，一起讨论了一番&1dquo;归海一涛”的进退得失。这阵法是他们的师叔所研创，然则，临阵对敌之千变万化，还是要他们自己从鲜血、钢刀的碰撞中，去逐步参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