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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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一辈子价值体现，就在他死后，有多少人为他离去悲伤。

  可是有时候，真相与我们所见，并不完全相同，甚至可能是截然相反。

  就在师过世那一夜，苏昀带我进了密室。

  &1dquo;在陛下心中，祖父已非清白廉明之臣了，是吗？”苏昀一一点燃了烛火，照亮并不宽敞密室，回头看我时候，漆黑双眼之中，难掩悲恸。

  对他话，我只有沉默可以回应。

  &1dquo;陛下没有错怪祖父。”苏昀苦笑着，转头看向摆满了卷宗书架，&1dquo;若非亲眼所见，我亦不敢相信，百官之楷模，百姓之所寄望祖父，竟也和所有贪官污吏一样，gan着假公济私、以权谋利勾当！”

  &1dquo;苏昀，到了这个时候，再说这些又有何用？”我扫了一眼满室卷宗资料，知道这些东西，足以将苏家连根拔起，不只苏家，所有和苏家有牵连，盘根错节整个苏党。

  苏昀转过身面对我，直直跪下，双膝磕在地板上，一声闷响在密室里回dang。他弯下腰，朝我三拜，我握紧了拳头承受他三拜，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扶起他，但犹豫间，三响已过。

  &1dquo;苏昀有一事，求陛下成全。”

  我沉默地望着他，片刻后才哑着声音说：&1dquo;你说。”

  &1dquo;所有罪名，苏昀愿代祖父承担，但求陛下保全祖父声名，让他走好。”苏昀垂下眼睑，望着我足尖。纤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yīn影，我看不见他眼底神qíng，却从他声音里听出了绝望。

  我缓缓弯下腰，双手握住他手臂，他睫毛一颤，抬眼迎向我目光。

  &1dquo;你知道我会答应，是不是？”我柔声问他，&1dquo;无论是为公，还是为私。”

  苏昀脸色极是苍白，往日灿若星河沉如夜色双眸，在这时只剩下一片白茫茫迷雾，让人看不清前方，看不清未来。

  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he11ip;&he11ip;

  我苦笑了一下，心头一片酸涩，仿佛有人紧紧攥着心脏，一阵悸动。我qiang忍着心疼，和拥抱他冲动，扶起他，然后收回了手。

  &1dquo;焕卿，你这一生，都在为别人而活。”我问他，&1dquo;可曾后悔？”

  他答我：&1dquo;无从选择。”

  如果人生能再来一次，他也只能做这样选择，又谈何后悔？

  &1dquo;师民望太高，苏家已然是一种丰碑，是一种jīng神，无论师做了什么，寡人都不会讲他问罪，因为那只会寒了天下人心。”

  如果有一天，所有人坚守了几辈子真理忽然被推翻，为之努力了几十年信仰被证明虚无，后果会如何？

  我需要一种正面信仰，哪怕是假，只要别人都信他是真，那就足够了。

  我收下了苏昀提供所有罪证，并提出了我要求：&1dquo;我要削藩。”

  苏昀稽，缓缓道：&1dquo;微臣，定当竭尽所能。”

  按礼，人去后应停棺七日，然后出葬。

  我拟了旨，追师谥号&1dquo;文忠”，名芳百世，为群臣楷模。

  师头七，正是我和裴铮大婚之期，说起来，巧合得委实讽刺。

  一夜之间，帝都从白色变成了火红。因红白冲撞，师府只能低调出殡，与皇家婚事相绕而过。

  苏昀向我请旨，让我允他缺席婚典，我自然是准了。

  &1dquo;豆豆，为何闷闷不乐？”上方忽地传来一阵慡朗笑声，我猛地抬头看去，惊喜地站起来，笑道：&1dquo;三爹！”

  三爹自树上跳了下来，依旧是一身红如烈焰劲装，剑眉星目，英姿不减当年。

  四爹随后落在我身后，轻轻拍了拍我肩膀，我回头看向他，他素来沉默寡言，但不吝眼中温柔。&1dquo;豆豆瘦了。”他说。

  三爹捏了一把我脸颊，不满地说：&1dquo;好像真瘦了，他们是怎么照顾你？”

  我偎依在他胸口撒娇，&1dquo;三爹，你和四爹怎么现在才来？”

  &1dquo;唐门喜酒一吃完就马不停蹄赶来了。你说嫁就嫁，让我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幸亏赶上了。”三爹竟还有几分埋怨。

  他们一身风尘仆仆，应该是刚刚才回来，这皇宫本就他们两人合力而建，对他们来说，爬墙比走宫门更快，因此也没有人通报一声，他们就直接从枝头跳到我庭院里。

  &1dquo;我算好了日期，二爹说你们不会错过。”

  &1dquo;错过话，你就再结一次。”三爹拍了下我脑袋，哈哈大笑。

  四爹把我从他魔掌之下解救出来，&1dquo;豆豆，裴铮不好吗？你为什么叹气？”

  我别开眼，闪烁其词：&1dquo;没有，他很好&he11ip;&he11ip;”

  三爹眯起眼：&1dquo;说谎了。”

  四爹点点头：&1dquo;是说谎了。”

  &1dquo;竟然对爹说谎了。”三爹瞪着我，&1dquo;果然翅膀硬了。我去问她娘到底生了什么事！”

  我忙拉住他袖子，说：&1dquo;三爹，真没事！我只是&he11ip;&he11ip;婚前恐惧症！”我搬出小路子给借口。

  三爹狐疑地回头打量我，&1dquo;婚前恐惧症，那是什么？”

  &1dquo;就是&he11ip;&he11ip;”我想了想，说，&1dquo;就是婚前恐惧。”

  &1dquo;恐惧什么？”他还是疑惑。

  &1dquo;就是因为不知道该恐惧什么所以恐惧。”我绕着说，灵机一动，&1dquo;就是对未知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