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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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敏轻声笑：&1dquo;好，比我下周直接见到她的意外惊悚要小一些。”

  &1dquo;三年前我已经请她自动申请辞职，但她拒绝，我只能让人事部门将她调离总部，她自己选择了去百货分公司。我并不分管百货这一块的业务，三年来我和她没有任何私下联系。这一次她是直接向集团那边申请过来的，中层的人事任免，我并没有在意，调令下达后她过来报到，我才知道。她的理由是她是本地人，父母年纪大了，希望她回来工作。在qíng在理，我都没办法再去让人事部门将调令收回。可是，我相信她已经明确知道，我和她早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

  伊敏默然，随手关掉电脑，将文件码齐放好，苏哲身子倾过办公桌，按住她的手：&1dquo;你不相信我吗？”

  伊敏抬起眼睛看着他，眼前的苏哲神qíng看似平静，可是眼神却是锐利地闪着光，她隔了一会才说：&1dquo;我信，你没必要费这么大事跟我编故事玩。可是我会觉得很无，如果往后的日子，你不得不解释，我不得不听解释&he11ip;&he11ip;”

  &1dquo;你以为我还敢再给你听到这样解释的机会吗？”他俯下头看着她，笑得苦涩。&1dquo;一次你已经放手得那么坚决，再有一次，我想我握得再紧，恐怕你也会断腕转身走掉了。”

  两人一时都沉默了，伊敏也苦笑：&1dquo;我们走吧，待会保安该过来巡视了。”

  她拎了包，和苏哲一块出了公司，下电梯到地下车库上了他的车。

  &1dquo;昊天上市的前期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我可以不用总往那边跑。”苏哲动车子，开上大道，声音不疾不徐地说，&1dquo;我们结婚吧，伊敏。”

  他说话的口气好象是&1dquo;我们今天去吃上海菜吧”，伊敏再怎么镇定，也惊得完全无语了。

  苏哲注视着前方说：&1dquo;我知道这个求婚很不象样，可是再这么拖下去我大概会疯了。一想到已经有人抢在我前面向你求婚了，而你在认真考虑，我就忍不住要做噩梦。”

  伊敏苦笑：&1dquo;我还能考虑吗？和你这样出双入对，我要是再去考虑别人的求婚，怎么对得起他的诚意，又怎么能说服自己。”

  &1dquo;对不起，伊敏，我知道我很自私，不过仗着你对我保留了往日的记忆和qíng份，就这样纠缠不肯放手，剥夺了你选择的机会。”

  &1dquo;我实在听怕了选择这个词。好象一切都铺到我面前，只等我比较挑选。可是我哪有资格拿别人的心意来做对比，我只惭愧我没付出同样的诚意。而且，”伊敏迟疑一下，叹了口气：&1dquo;苏哲，我觉得你始终小心翼翼对我，我也始终表现得患得患失，我们两人这个样子，好象说不上是正常恋爱的状态，真的有必要继续下去甚至说到结婚吗？”

  苏哲眼睛注视着前方：&1dquo;别再问我这个问题，伊敏。我爱你，我没象爱你这样爱过别的女人。对我来说，你已经是一种抹不去的存在，我只知道我早就没得选择了。”

  这是他头一次说到爱，声音仍然低沉。伊敏的震动不下于刚才听到求婚。她咬住嘴唇看着车窗外，再没有说话。

  车子驶顺林荫大道向前开着，进了苏哲住的小区，伊敏下车，看着三年没来的小区，一时有点眩惑。这里的房子外立面似乎翻修过，树木更加茂盛，仰头只见枝叶繁密间透出隐约天空。那个告别的夏夜似乎重又出现在了眼前，身边这个男人曾那样大汗淋漓地紧紧拥抱她，带点灼热呼吸在她耳边bī问。

  &1dquo;真的快忘了我吗？”

  这个回忆让她恍惚，苏哲握住她的手，带她上楼，拿出钥匙开门，伊敏注视着他手指间那把闪着幽光的huang铜钥匙，刹那间百感jiao集。

  昔日的时光如此清晰浮现眼前，尽管做过那么多遗忘的努力，可是那一段回忆已经铭刻进青net岁月，正如苏哲所说，成了抹不去的一种存在。

  同样的钥匙她也保留着一把，此时正和爷爷奶奶住过的老宿舍钥匙一起，用一根红绳结拴着，静静躺在她的箱子底下，她几年没去翻动那两把钥匙了，可是从没忘记过它们代表着什么。

  一个早已拆迁夷成平地，是她再也回不去的家。她后来只回了老家一次，却始终提不起勇气去看那片原地重竖起的高楼；而另一个，正是眼前这座房子。木制电扇缓缓转动，柚木地板，深色的家具，米色的窗帘和宽大的颜色略为黯淡的咖啡色沙，所有的东西都保持着原样，仿佛时光固执地停留在了这个地方。

  在这座房子里，她曾度过生命中迷惘岁月初次的放纵失控，曾头一次体会沉沦带来的致命快感，曾和一个男人建立起生活中从未有过的接近与亲密关系，曾试着jiao付自己的信任与承诺，曾经历在想念中辗转的独处时光&he11ip;&he11ip;她的回忆突然沉重而铺天盖地袭来，让她有喘不上气的感觉。

  苏哲拥住她，凝视她的眼睛：&1dquo;我曾经很狂妄，说要教给你恋爱的感觉。可是到头来，是你给了我爱qíng的感受，远不止一点点喜悦那么简单。”

  他俯下头吻她的眼睛，她的睫毛颤动扫过他的嘴唇：&1dquo;我的患得患失你知道吗？”他吻向她的嘴唇，他轻柔的话语仿佛直接送进了她的唇中，&1dquo;我那么怕得而复失，那么怕我从来不曾拥有你。”

  他的吻在加深，唇舌辗转在她的口腔中，一点点深入攻陷每个角落。她被动地张开嘴，任他掠夺她的呼吸和思维。那样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如chao水般湮没着两个人。

  &1dquo;我爱你。”他再次附到她耳边，轻声说。这样低柔的语声令她耳中嗡然一响，她微微向后仰头，然后转过脸吻住他，这个吻从缠绵到热烈，悠长到他们的呼吸紊乱，同时有了微微的窒息感。他的手在她的身体上游移，他的唇灼热切烙过她每一寸肌肤，急迫中带着痛。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时间每时每刻留下印记。那些铭心记取的，那些来不及遗忘的，通通成为生命的点滴珍藏。

  【正文完】

  第五十三章：番外（一）

  这天下午，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呵，当然是陌生女人，因为我的手机号码和另两个同事一样，印在报纸倾诉版上，差不多每天都要接到好几个陌生男女的电话。她的普通话标准，声音略微有点沙哑，非常好听。她说她必须讲出她的故事，不见得希望能登出来，可是她没人可以诉说，只有找我，她希望这样能埋葬一段过去，再开始的生活。

  这段话多少有点打动我了，我们约时间，她说她近来很忙，希望能约在晚上。好吧，就晚上，我固定是两个地方接待读者：要么报社的一间小会客室，要么是报社对面的绿门咖啡馆。她说那就绿门吧，她喜欢这名字，让她想起欧·亨利的小说Thegreendoor。我多少是个不可救药的文学女青年，听她知道欧·亨利的名字，不觉对她好感大增。

  绿门的老板娘苏珊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我常年在绿门接待读者，和她混出了不小的jiaoqíng，每次我去，只要她在，她都会和我聊上几句。我问过她，为什么给咖啡馆取这名字，是不是读过欧·亨利的小说，她大笑摇头，说是她先生的建议。

  她的先生是个神秘的存在，至少我没见过，可是能娶到这样的美女，开了这样一间明显不大可能赚多少钱的咖啡馆给妻子打时间，当然财力是很明显的。

  到了约定的时间，一个苗条女子准时走了进来，她四下一看，直直走到我面前：&1dquo;请问是罗音吧，我是安妮。”

  我起身请她坐下，她是个相貌娇美的女子，化着淡妆，看上去二十七八的样子，穿一套米色亚麻套装，很是jīng致。

  她很直率，一一回答着我的问题：安妮，29岁，在一家商场做管理工作。

  我打开了录音，告诉她，如果倾诉能登出来，我会对名字、职业等通通做虚化处理，现在请只管讲。

  她踌躇了一下，似乎一时不知道从哪说起，好多人都是这样，带着满腔的心思跑来，却会yù语还休，良久，她突然问我：&1dquo;罗记者，你相信一见钟qíng吗？”

  老早以前，我问过好多人这个问题，得到的回答千奇百怪。不过我最喜欢我的同学，学数学的江小琳的回答，这时我原文引用了：&1dquo;我相信所有没生在我身上的奇迹。”

  其实那个奇迹似乎也生在我身上过，可是好象不用细说了。安妮听了我的话，微微一笑：&1dquo;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奇迹，那是五年前，我24岁。我从医学院毕业，我父母都是医生、教授。可我越学越不爱这个职业，所以没听从他们的话继续深造，一毕业就去了一家美资医药公司做了医药代表。”

  她陷入回忆中，目光仿佛越过了我：&1dquo;我们公司在市中心一座写字楼办公。我的生活很上轨道，工作算得上顺利，男朋友也很体贴，直到有一天，我在电梯里遇到了一个人，什么都变了。”

  我听过太多遇到一个人改变整个生活的故事，好多人都是象安妮这样，回忆起来带点喟然，又带点甘愿。想来这样的的改变其实他们还是喜欢的，平凡平淡的生活就此有了不一样的可能xing。

  &1dquo;他个子很高，长相，怎么说呢，用帅或者英俊来形容似乎很不够，只是觉得整个人都很有神采，由内而外散着一种摄人的气质，和写字楼大多数人一样，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可是站在一堆人里，都显得很不平常，我相信所有人都和我有同样的感觉，一眼就能在人堆里看到他。”

  我莞尔，可不，大概每个人都会有遇到一两个出众人物的机会吧，这么一说，好象我也有过相同的感觉。

  &1dquo;简单讲，我对他一见钟qíng了，注意他下楼的楼层，打听他工作的地方，和他相遇时会对他微笑打招呼，他很随和，我们就这样认识了。然后，我对男朋友提出了分手。”

  我倒是佩服她的当机立断。她注意到我的目光，笑了：&1dquo;我是不是很无qíng又很可笑，只是认识了这个男人而已，可越看自己的男朋友越觉得相处下去没什么意思。就算追不到他，大概我也定不下心来和男朋友再继续了，不如早点解脱。”

  &1dquo;我试着接近他，他倒并不难接近，有时开车出来在路上看到我，也会捎上我送我一段路。呵呵，以前都是男朋友管接管送的，分手后，我只有自己上下班了，顺便说一下，前男友的车可比他的捷达好得多。”她继续讲着，&1dquo;我加入了他待的一家户外运动俱乐部，留心收集他车上放的音乐，听他谈的话题，然后努力培养相同的兴，总之不放过任何和他走得更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