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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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遠洵停下腳步，看著顧染染焦急的臉，回答道，「沒有不同意。」

顧染染狐疑，「真的嗎？可是他都沒有留我們午飯……」

「他說和你舅媽還有事，讓我們先回去。」

「那舅舅和你說了什麼？」顧染染追問。

「沒什麼……」林遠洵拉開車門，「你想去哪吃飯？」

「唔……」顧染染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開始思考附近的美食。

**

房內，唐夫人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輕嘆口氣上了樓。

書房裡，唐明霄還坐在位置上不知在思考什麼，室內一片靜謐。

「你和小林說了明書的事？」唐夫人輕輕開口，似乎不忍打破這片寧靜。

唐明霄神色凝重地點點頭。

「他還是決定帶染染去做手術？」唐夫人不免好奇。

唐明霄重重嘆口氣，「他說尊重染染的決定。」

「這……如果染染想起了明書的事，那……那可怎麼辦啊？」唐夫人焦慮起來。

如果染染想起來，是因為自己心情不好，和媽媽一起出去散心的路上才發生的車禍，那她得有多難過。

「明書的事，就讓染染怪我吧。是我建議她帶染染出去玩，是我買的機票，是我……」唐明霄搖著頭，說不下去了。

唐夫人連忙開口上前安撫丈夫，「這怎麼能怪你！你也是好心！」

是啊，好心。可他的好心也造成了妹妹的離世。

妹妹唐明書的離世，是唐明霄心裡最痛苦的傷口，讓他一直生活在內疚和懊悔中。

這幾年，他無數次的想，如果當年他沒有建議妹妹帶染染出去散心，如果他不是買的那班航班，如果他開車送她們去機場，如果……

可惜沒有如果。

染染的失憶對她來說未必是一件壞事，不記得也就不難過。如果她恢復了記憶，可能會像自己一樣生活在無限的內疚之中。所以，當時在醫院，他為染染選擇了不開刀的保守治療……

「那小林怎麼說？他捨得讓染染想起來嗎？」唐夫人皺眉。看林遠洵對染染的樣子，可以說是很在乎了，不然也不會在分手四年後又找過來。

唐明霄眉毛皺得更緊了，他一直在想林遠洵說的話。

「叔叔，您以為染染失憶了就一點都猜不出媽媽的車禍和自己有關嗎？」

「染染她只是失憶了，她並不傻。相反，她一直很聰明。這一點，我想您也清楚。」

「其實，我比您更不想她恢復記憶。畢竟，我們分過手……」

「您有沒有想過。染染也許已經猜到了一點點車禍的事。在這種情況下，失憶的她會怎麼想？」

「她會把媽媽的離世和自己的因果關係無限放大。恐懼源於未知。因為不知道、不了解，她會把所有的原因都歸結在自己身上。」

「可當她知道一切了呢？她會明白，媽媽的死只是一個意外。是很多事情聯合導致的意外。當然，她的痛苦和難過是必然的。但我相信，隨著時間的過去，她會慢慢調節好自己的心情。」

「叔叔，我想你小看了染染。況且，手術也並不一定能讓她恢復記憶。但是她想做的，我會盡我可能無條件地支持她，不管什麼結果。」

「我可以像你保證，如果她沒有恢復記憶，我會讓她繼續幸福快樂地生活。如果，她恢復了記憶，就讓我來擔這個罪責吧。分手是我當年做得不好，我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去贖罪。我會陪著她一起面對，用我的餘生來證明給你們看，告慰阿姨的在天之靈。」

唐明霄又一次嘆氣，林遠洵的話猶言在耳。不得不說，這個年輕人確實很有自信和魄力，他幾乎要把自己說服了。

染染已經猜到了嗎？

唐明霄仔細回憶當年她問車禍的細節時，自己的回答。他當時還怕染染會一直追問具體情況，可她就問過那麼一次，之後就再沒提過了。自己當時還很慶幸不用一直編制謊言騙她，原來，竟然有可能是她已經隱隱有所懷疑了嗎……

自己是有多傻，而林遠洵，又是有多了解染染？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猜到染染的心思，這實在太聰明也太愛染染了……

他站起身來，擺擺手，「染染大了，有自己主意了。我也管不了了，隨她去吧。」

唐夫人連忙接過話頭，「是啊，兒孫自有兒孫福嘛。我和你說，優優回來以後你可別逼她相親了。」

唐明霄瞪眼，「那死丫頭還知道回來？我看她在國外都玩野了……」

兩人邊說邊下樓準備吃飯，書房又一次恢復了安寧。

**

隨著時間的過去，項目順利發貨並通過了驗收。臨近年關，公司的事情也不多了。林遠洵在連續加班了很長時間之後，工控核心板已經到了外協廠家那裡組裝元器件，就等年後回來調試了。按理說他最近應該沒什麼事忙了，一派輕鬆才對，可顧染染卻覺得他有些不對勁。

主要是最近林遠洵常常盯著她的頭看，那眼神幽深得時不時讓她毛骨悚然。

又一個周末，林遠洵在家裡修改核心板的軟體。顧染染照例呆在一角拿著手機看小說，看到處她忍不住「咯咯咯」笑出聲來。

一方長書桌，兩人一人一頭。他只要微微轉頭就能看見她樂不可支的模樣。就像回到了大學時，他在學習，她就在旁邊摸魚看小說。到期末考試前才想起來突擊複習，也許是那時候課程不難，加上她確實有幾分小聰明，居然每次考得都還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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