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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当天明时村民们看到田垄上躺着四五头死去的野猪和一个浑身染血倒在地上喘着大气的小姑娘,就当村民们要看看小姑娘是否伤得严重时,那小姑娘虚弱地笑着开口了,道是野猪肉能吃的,不能往它们身上投毒,只能用刀给砍了。
那是男人们都束手无策的凶狠大野猪,竟然是小姑娘独自一人将它们全部放倒了,而且听她的话,原本能用毒轻易放倒这些野猪的,但是为了给村子留下干净的野猪肉,她倒宁愿伤了自己,说不惊讶不感动是假的,村子当场就给她跪了下来。
这个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龙誉,她伤得不重,却还是被村民们强留在村子里养伤,热情的姑娘们更是要她留下来参加努嘎西节,正好她生来喜欢这热热闹闹的节日,便欢欢喜喜地应下了,自此后的每年,一到七八月的收割季节总会到台凯一趟,瞧瞧是否野猪又糟蹋了良田庄稼,顺便再蹭蹭热闹的努嘎西,她欢喜,村民们更欢喜。
如今树顶村落毁了,这些从临渊城救出来的姑娘们没了安身之处,阿娘不在身边她倒也不知和谁商量这事,忽然想起眼下正是七月,算了算马上便要到了台凯努嘎西的时间,想到那和善的村民,想着带姑娘们到台凯去瞧瞧,或许好心的村民会收留这些可怜的姑娘也不一定。
龙誉本就有恩于台凯,加之觉得这些无处可归的姑娘们着实可怜,村子便将姑娘们都留了下来,有欢喜的人家瞧着姑娘漂亮又可怜,问了些话便领回自个家去了,有些是因为想要个闺女的,有些是瞧着适合当儿媳妇的,有些是给自家女儿找个伴儿的,最后剩下一个名叫沉达的十七岁姑娘,村长留在了自己家里。
龙誉想着怎么感谢好心的村民,村长和蔼地笑着说不过多了几口人吃饭,还吃不死台凯,况且都是好姑娘,定会给村里帮得上忙的,让她放心,不会让姑娘们受委屈的,龙誉心底一阵热,连感谢的话都被村子塞了回来,道是帮恩人一个忙,不是要恩人对他们千恩万谢的,龙誉终于没再说什么。
于是龙誉便留在台凯与村民一起开心地忙活就要到来的努嘎西。
所谓努嘎西,是吃新米的意思,也可叫做“吃新节”,是苗疆祭祀祖先庆祝丰收的节日,台凯很重视努嘎西,将这努嘎西办得犹如苗年一般热闹。
每一年的努嘎西,姑娘们会穿上自己绣制的衣裙,小伙们修整和添置芦笙,男女老少都在为过节而忙碌,龙誉不会缝制衣裙,村民们也不让她干些什么,姑娘们便拉着她扎在她们堆里,看她们绣制衣裙,和她们聊天,让她告诉她们一些外边的新奇事儿。
也因着如此,萦绕在龙誉心头那树顶村落的大火才熄灭,跟着姑娘们欢欢心心地笑着闹着。
龙誉本想着将姑娘们送到台凯后就回到圣山去,奈何抵不过村民们的热情便留下了,想着阿娘应当不会有事的,她晚几日回去应当也没什么,便也留下了。
姑娘们喜欢凑在一起绣制衣裙,此刻正是七八个姑娘一齐坐在吊脚楼里,门窗大开,凉风习习,有说有笑,龙誉拿了一张小凳放到门边,此刻正坐在小凳上,右手一把短刀,左手一根小树杈,正用短刀刨着那小树杈。
“龙阿姐龙阿姐,你瞧瞧我绣的这条裙子好不好看?”突然,屋子里的一名姑娘将手中的裙子举起来,抖了抖,笑着冲龙誉问道。
龙誉停下手中动作转过头,只见一条色彩艳丽团花锦簇的百褶裙被一双藕白的小手举着在自己眼前晃动,长而宽大的裙子遮住了裙子后姑娘的面容,龙誉倒是知道是谁,眉眼弯弯地笑了,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好看。”
“龙阿姐,你偏心哪,你一年里只来我们这儿一回,现在还只夸沉达绣的裙子好看,不夸我们绣的裙子好看。”一旁有个姑娘笑着看了看龙誉,又转头看向身边举着裙子的姑娘,眼里尽是打趣的味道。
原来举着裙子的是被村子家收留的姑娘沉达,只见她连忙将举起的裙子放下,面上微红,却已不再是前几日初来时的不安和局促,龙誉瞧着欣慰,她喜欢看她们笑着过每一天,忘了那不堪回的事,那些让她来替她们背负就好。
好在在村子里的这几天她看到了姑娘们脸上慢慢浮起的笑容,该是再用不了多久她们便会完完全全融入这儿,开始她们新的生活,这是她最希望见到的,如今看见沉达这般开心地与其他姑娘坐在一起绣裙子,她高兴得很。
“练苗,你和你的铁子阿哥早就定了情谊了,绣的当然就没有沉达妹子好看了。”另一名姑娘此刻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笑望着沉达,“人家沉达妹子明日是要穿得漂漂亮亮与村长家的茶卡阿哥踩鼓对歌的,对不对?沉达妹子?”
龙誉只是笑着看着,不说话。
“莲花阿姐,莫,莫胡说,我只是自己绣绣而已,没打算穿给谁看的。”沉达面红耳赤地解释着,生怕她们不信,便又补充道,“我不是绣来穿给茶卡阿哥看的……”
只是这补充的话说到最后竟是越来越小声,一点底气也无,倒有越描越黑的味道,使得她的脸羞得红透,也惹得整个屋子的姑娘们都笑了起来。
“沉达妹子,喜欢就是喜欢了,承认便是,咱们又不会取笑你,喜欢就要大胆地表达出来,不然白白当苗人。”莲花笑着凑近了沉达,很好心地提示道,“而且茶卡阿哥平日里能说会道,偏偏一见了你就似乎连话都说不清了,这两日我们都瞧得清楚呢!”
“就是就是,明儿个你俩把歌唱了之后,咱们台凯又能吃上一桩喜酒了!”又有姑娘搭腔,笑嘻嘻的,“茶卡阿哥人很好的,咱们台凯人人都道这日后要是谁人嫁给了茶卡阿哥,就是谁人的福气,沉达阿妹,你一来到咱们村就捡到了福气,多好的事!”
虽说苗疆男女情爱的风气很是开放,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挑明了,沉达还是羞得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儿把自己塞进去,最后寄希望于龙誉身上,扔下裙子便跑到了龙誉身边,娇羞得险些说不出话,“龙阿姐,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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