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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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页（第2页）

  王灿默然。

  &1dquo;有时我有一点儿幼稚的念头，希望你恨我，也好过淡忘。大部分时候我又想，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你记住我。”

  王灿艰难地开了口，&1dquo;我们不见得非要以恨的方式来记住一个人吧。”

  &1dquo;这么说，你是决心忘记我了。”

  王灿看着他，一向笑意盈盈的眼睛里有一点儿让他陌生的东西，隔了一会儿，她从包里拿出采访记本，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夹着一片枯huang的银杏叶。

  &1dquo;那年夏天，我一空下来，就胡思乱想，也没能想明白你为什么会说走就走。到了秋天，我在理工大鼓劲采访，突然意识到时间过得很快，应该又是银杏叶huang的季节。过来后我才现，刚下了一场急雨，树叶落得差不多了。花开花谢四级轮回，很多事qíng都没有答案。我捡了这片叶子放在本子里，后来再没来过这里。”

  huang晓成怔住，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说：&1dquo;对不起&he11ip;&he11ip;”

  &1dquo;不管怎么样，都过去了。你看，我对你坦白我做过那么文艺腔的事，就是想说我真的放下了。我不想再追究原因，我们没必要特意跑来这里清算旧账。”

  &1dquo;我没办法忘记。隔一段时间，我总会再看看那个帖子，然后想起跟你在一起的日子。你给了我最甜蜜美好的回忆，只有在失去以后，我才知道，我放弃的是什么。”

  王灿讪笑一声，&1dquo;这算是给我一个迟到的安慰奖吗？尽管分了手，我还算一个不错、值得记住的女朋友？”

  huang晓成没有理会这个嘲讽，平静地说：&1dquo;读高三那一年，我爷爷得了肺癌。我家境普通，父母既要给爷爷治病，又要供我读书，担子非常重。到了我读大四的时候，爷爷病qíng恶化了。他们瞒着我，想撑到我读完硕士，可我放寒假回家一看就明白了，让他们那样撑下去，我会恨自己一辈子。”

  王灿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的眼睛在秋日阳光下微微眯着，俊秀的面孔上没什么表qíng。

  &1dquo;所以你决定放弃保研，找工作减轻家里负担？”

  huang晓成点点头。

  &1dquo;可是为什么不告诉我？那种qíng况下，我完全能理解你的选择&he11ip;&he11ip;”

  &1dquo;然后呢？”

  王灿被问住了。

  &1dquo;汉江市公子水平很低，我要赚钱养家，去上海进外企是最好的选择。”

  &1dquo;这我也能理解。”

  &1dquo;我知道你都能理解，”huang晓成的声音平静，像在讲述别人的事，&1dquo;不过前途渺茫，我没有底气对你说：&1squo;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去上海，我会给你幸福的。’一直拖到签约，我想，好了，这下我不得不面对你了。”

  王灿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1dquo;你不相信？其实我挣扎了很久。看你周末带一包衣服回家去洗，看你烧输液都要流泪，我就想，我能拿什么来说服你放弃现成舒服的日子、放弃家里的安排，跟我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呢？”

  王灿无言以对。她承认，她那个时候表现得跟其他受娇惯的城市独生女没什么两样。家住本市，父母关心得无微不至，平时住校只洗内衣和袜子，从来没试过像同学那样自己洗netg单或者大件的衣服；每周回家，都要接受父母给她补充加qiang营养；读大四开始，父母就开始念叨希望她就在本市就业，她也并无反对之意；对着huang晓成，她更是撒娇得十分受用。

  只是那时huang晓成十分宠着她，似乎很享受她的娇嗔。她完全没想到，对她而言，这也是一种负担了。

  &1dquo;我觉得有一点儿讽刺。大学最后一学期我得的那次感冒，我一直记得很清楚。”王灿侧过头，轻声说：&1dquo;那么冷的天，时间又那么晚了，我躺在netg上给你打电话说我很难受，你二话不说就跑过来背我去医院，在路上我看到马路上空空dangdang，小水坑都结了冰，根本看不到书，才知道自己有多过分。我输液的时候，你守着我，趴在我netg边睡着了，我看着你的头，当时就对自己说了：这个男生是除了我父母以外对我最好的一个人，我要学着长大，以后再也不可以这样任xing对她。”

  huang晓成咬紧牙听着她平静地叙述：&1dquo;你让我鄙视我自己了，难道生病不该找自己的男朋友吗？我刚才提到你打针流泪，可没有抱怨你的意思。”

  &1dquo;我知道，你没抱怨我，只是悄悄在心里对我下了判断——我很娇气，不体贴人，不能吃苦，不可能经受任何考验。你根本不打算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告诉我前因后果，让我来决定要不要跟你一起去上海，或者要不要继续这段感qíng。”王灿涩然笑了，&1dquo;就这样，我下的决心没来得及做到，就被你判了出局。”

  &1dquo;我们能做的决定并不多。如果告诉你，以我们当时的感qíng，你不会因为这个就跟我分手，最大的可能就是我去上海，你就在汉江，两地的感qíng对你同样不公平。”

  &1dquo;总之，你代我做了决定，就那样没有解释地一走了之。”

  &1dquo;一解释，就是拿我必须承担的责任来约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