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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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在中餐厅前停下。

  下车时，6廷镇伸手扶章之微，犹豫几秒，她并未躲开，搭在他胳膊上，微微借了他的力。

  这里的确是正宗的粤式早茶，章之微吃得很慢，听6廷镇讲这两年生的事。

  “回港城后，乌鸡就和花玉琼结婚，”6廷镇说，“我送他们一套房子，他们年龄大了，也该安定。”

  章之微说：“我还没有准备贺礼。”

  “我替你准备了一份，”6廷镇说，“是套漂亮的沙，恭贺她们乔迁之喜。”

  章之微大松口气：“多谢你。”

  她以为对方会说，“无论如何，我还是你叔叔”这种话，她和6廷镇太过熟悉，熟悉到几乎能预见到对方会说的下一句。

  可是6廷镇并未说，只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你不在的时候，我想了很多，”6廷镇说，“一开始，我以为你死了。”

  章之微这次没有打断他，也没有故意与他呛声。

  “我那时候想，我对不起你，你还这样年轻，还有大好时光，”6廷镇捏着杯子，“坦白来说，我那时候很后悔，没有在一开始就答应你——我，微微，我没想过要其他人做妻子。”

  章之微不知该如何反应。

  先前那么期盼听对方说这样一句话，眼巴巴地等，旁敲侧击地问，她喜欢对方喜欢到好似世界只有一个他。

  倘若那时听到这句话，她必定欣喜雀跃地抱着他大叫吧。

  章之微慢慢地吃一只玲珑剔透的虾饺。

  “后来我知道你还活着，我很高兴，微微，”6廷镇说，“我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高兴过后，我担心你独自在外，吃得是否习惯，睡得是否安稳。我担心你饿肚子，担心你被人欺负。”

  担心到长出白。

  章之微说：“我遇到了很多好人。”

  “是的，”6廷镇微笑，“找到你后，我才现，你比我想象中要优秀很多。”

  章之微将整只虾饺吃掉，一泡鲜汤，虾肉紧实。她听到6廷镇说：“倘若你不愿做6太，那我今后也不会再娶妻。”

  这话轻描淡写，却令章之微愣在原地。

  章之微问：“什么？”

  “在车上时，你问我，是以什么身份来资助你，”6廷镇说，“我想要的身份，你不能给我。但叔叔这个名分，我也不愿止步于此。”

  “之前送你读书花的那些钱，都是我心甘情愿，你不必想着回报，微微，”6廷镇将自己那份虾饺放到章之微面前，“这些年来，你带给我的快乐，要比这些金钱珍贵得多。”

  章之微低头，她鼻子酸。

  “我只希望，”6廷镇停住，他承诺过，不能对章之微再说违心话，顿几秒，才继续往下说，“我希望你能过得轻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