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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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6鸣庭的状态似乎好了不少，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强调道：“我讲这些，可不是给你卖惨的。”

  “我明白。”林染微微颔表示赞同。

  看着6鸣庭那浅棕色的眼眸里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傲气，林染终于放下心来。他非常理解6鸣庭的心理，他不希望自己用同情的眼光看待他。但是林染还是忍不住想努力做些什么，能帮他分担哪怕一点点肩上的担子也好。

  于是，林染直接问道：“可是，我还是挺想帮帮你的，怎么办？”

  6鸣庭觉得林染的眼珠颜色比一般人都要深，甚至接近于纯黑色，当他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总会让人感到他的专注与认真，好像林染天生就拥有强大的和别人共情的能力。

  这样的眼睛让6鸣庭不敢多看，却又总是忍不住要看。

  “憋着吧。”6鸣庭含混又敷衍地说完之后，他轻轻吸了吸鼻子，心情似乎已经从刚才的回忆里平复了很多，他说话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些伤感的情绪，他又变成那个平日在学校让低年级小朋友听到名字就闻风丧胆的校霸了。

  这无疑让林染轻松了不少，他又问道：“你恨那个人渣吗？”

  6鸣庭点头：“当然恨啊。这些东西，都是我从我妈的日记里偷看的，从小到大我看见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就我自己没有。我每次一问我妈这些事儿，她无一例外都会歇斯底里地疯，这个人就跟我们家的禁忌似的，不能提。”

  顿一顿6鸣庭又继续道：“每当她疯的时候，我就特别恨他。可是我又特别想找到他，当面问一问，为什么一个人能坏成这样，我妈当年那么好看一个小姑娘，他到底怎么忍心把她害成那样的啊。”

  林染脸上的表情忽然有点异样，见6鸣庭眼神古怪地看着自己，他解释道：“对不起，不好意思，真是太少见了，很少有儿子称自己的妈妈为小姑娘的。”

  6鸣庭有点无奈地摊了摊手，解释道：“没办法，她这些年来只涨年龄，不涨智慧。心理年龄估计比我还小。我有时倒是有点羡慕她，什么都不用考虑也挺好的。”

  林染想可能也不是因为他妈妈心理年龄太小，而是他因为承担的太多而过于早熟了，想到这一层，林染更心疼他了，林染问道：“这个星期天，我和你一起去帮你妈妈卖玩偶吧。可以吗？”

  6鸣庭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很明显两个人都想起了过往曾经不是太愉快的一段经历，那一次两个人之间如果不是因为林染及时晕倒，很可能会爆肢体冲突。

  但是能和对面这个男孩儿一起做一件事的期待感战胜了6鸣庭不定时作的敏感和自尊心，他最终还是妥协道：“想来就来吧。”

  林染趁着去上卫生间的间隙里，想去偷偷把单给买了，没想到这个年轻的老板正埋头沉醉于用手机打字短信，等到他终于有空抬头，并知晓了林染的意图时，非常简单粗暴地拒绝了他，就是不收他的钱。

  6鸣庭想到小姨推辞不掉高中同学的盛情邀请，今天去邻市参加同学会去了，家里就只有白晓陌一个人在家，就又给她打包了一些吃的。

  与林染受到的待遇很不同的是，6鸣庭很快就买了单。

  正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提着个蛋糕走了进来，原来是熊建林，林染注意到他的到来让烧烤店的小老板笑得很开心。

  小熊教练认出了他们俩，立刻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吃蛋糕。

  6鸣庭却执意要带着林染离开，说不打扰了。

  回到家的时候，白晓陌还在一边看电视一边做玩偶，电视剧不出所料还是韩剧——那种剧情节奏慢到一场恋爱要谈几十集，并不停回放剧情的韩剧。6鸣庭关掉了电视，把打包回来还是热的白粥和烧烤，拿给白晓陌吃。

  白晓陌看到有吃的，立刻放下手里忙活的东西，大快朵颐起来，她吃得非常的专注，连头掉到脸上，蹭到了油乎乎的羊肉串都没现。

  6鸣庭把她的头从脸上撩到耳后，熟练地用皮筋给她扎了一个马尾，问道：“好吃吗？”

  可能是意识到今天6鸣庭的语气与平时相比实在是温柔了许多，以致于她有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才肯定地点了点头。

  然后6鸣庭检查了白晓陌今天有没有按时吃药，然后才去打扫被白晓陌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

  俗话说久病成医，6鸣庭比医生还清楚那些药就是白晓陌老是看起来迟钝又嗜睡的原因，但是这些副作用不重要，比起这些，他更害怕的是有一天白晓陌病情严重到突然起疯来，直接从阳台上跳下去。

  那样他就真的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了。

  他就更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等6鸣庭晾好衣服之后，现吃完就困的白晓陌已经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他轻轻地把她从桌边抱到了床上，帮她盖好了被子。然后还细心地用纸巾帮她擦掉了粘在嘴角的一颗饭粒。

  临睡前，6鸣庭习惯性地看了看他明显有些问题的旧手机。

  今天还不错，手机屏幕亮起来的度没有过二十秒。今天吃饭的时候林染拿起了他这部熊建林赞助给他一看就用了很多年的手机，研究了一番之后，竟然不知道怎么开机和短信，足见这手机有多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