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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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之而来是方母的喊声，&1dquo;阿夏，起来了没?晓椿来了。”

  阿夏呢喃，&1dquo;阿娘，知道了，我穿衣裳起来。”

  她还不甚清醒，扶着床边趿拉着鞋子去找衣裳，雨天她爱穿青色的，浅绿衫子，绣花绿罗裙，随意编个头垂放在脑后，擦了把脸才出去。

  阿夏住的是二楼最里边朝南小间，她拐过墙角，搭在楼梯栏杆上，往下喊:&1dquo;晓椿你上来。”

  底下有动静，一人从盘旋的楼梯上走来，小脸，眼睛不大，生得清秀。

  晓椿见了她就抿嘴笑，&1dquo;落雨天还要来找你，你不怪我扰你清净吧?”

  &1dquo;哎呦，少来冤枉我，”阿夏去牵她的手，拍了晓椿一下，&1dquo;我可是日日盼着你过来，走，到我屋里说去，外头冷得慌。”

  两人相携走到阿夏屋里，晓椿说衣衫溅了点泥星子，不坐床，便坐在窗边的雕云纹圈椅上，阿夏给她拿了个坐垫。

  &1dquo;今日雨下得这般大，难为你还能走过来。”

  阿夏挑了窗，将它往外推开，屋檐伸得长，不用担心雨飘进来。她边低头看了眼底下的明月河，河水奔腾，边说道。

  &1dquo;左右在家闲着无，便走过来瞧瞧，哪知你还在睡呢。早知这样，我就晚点来了，还扰了你的好眠。”

  晓椿有点懊恼，阿夏捂着嘴笑她，&1dquo;我是睡个回笼觉，你要不来找我，我还得到天黑才起呢。不说这个，只坐在这闲聊没意思，我们到茶屋点茶去。”

  她的屋子与茶屋是相连的，开一道小门出去便是。茶屋并不算大，几个柜子上置满茶饼、器具。中间一张黑漆木茶桌，几把弯腰靠背椅。

  阿夏点起脚去拿包好的团茶，晓椿则拿烛去点风炉里的炭，上头的汤瓶里放的水是泯山来的山泉。

  她们点茶有些闹着玩的，做不到跟茶肆里茶博士那般。阿夏只拿团茶用杵臼捣成末，筛好后放到茶盏里，等水沸。

  晓椿候汤是很厉害的，她能听水沸到什么时候，到三沸才能放茶末。刚沸起的水犹如夏夜里的蝉鸣，二沸像车马声过，到了三沸又渐渐平息，宛如置身松间听清泉石上流。

  阿夏是不懂那么多名堂的，她喝茶，水冒泡就往底下倒，有时吃着苦了，就想是团饼坏了。

  等晓椿说能放后，她赶紧提起汤瓶，往盏里倒水，而晓椿则用茶筅击打，直至茶汤上浮起乳白色的茶沫。

  &1dquo;是一盏好茶，单吃不美，我娘今日蒸了水塔糕，那香我刚就闻见了。等我去拿几个上来。”

  阿夏说完推开门跑下去，不多时手里捧着一盘雪白冒气，还夹杂点糖桂花的水塔糕过来。

  吃茶配点心，阿夏喜欢坐对窗的那面，窗外是朦胧的山景，水雾笼青烟，檐下滴雨。

  呷一口茶汤，再吃一口水塔糕，用米浆蒸熟的，入口回弹，沾些糖桂花，软糯香甜。

  听雨看雨品茶，还得说些闺房话。

  阿夏咽下一口茶，问晓椿，&1dquo;你家嫂子快生了吧?”

  &1dquo;还有段日子呢，到时候要请太婆帮忙去接生，”晓椿看向窗外，又笑道:&1dquo;我今日其实想请你支个招呢。”

  &1dquo;支什么招?”

  晓椿放下茶盏，面上认真，&1dquo;这不是我前头才听说刚生的小孩要是能得件百衲衣或百衲被。

  能不夭折，平安长大。可这要是我自己去买百来块布，便没什么意思。得诚心去百户人家里讨要一些，才算好。”

  她未尽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没人会白送一块布头。

  阿夏闻言托腮，怎么能换到一块碎布，陇水镇很多人家都养蚕植桑，布头是不算缺的，可也要人家肯给。

  她想到昨日自己以物换物，于是开口道:&1dquo;拿点东西换。镇上的各位婶子最会过日子，花里胡哨的物件她们是看不上的。要么拿针头线脑去换，要么拿吃食。”

  &1dquo;拿什么吃食去换?”

  晓椿握住她的手，想听一听高见。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阿夏就有很多奇的点子。

  &1dquo;买堆油赞子过去，”阿夏替她支招，&1dquo;这东西费油，买得多时也只要几钱，碎布卖不得价，正好一根换两三块小布头，这不是还能多做几件。”

  转口又道:&1dquo;明日把山南和山桃也给叫上。”

  &1dquo;那我等会儿路过她家时跟两人说一声。”

  晓椿的忧愁有解后，才痛痛快快吃起茶来，又说了点家里小话，眼见外头的雨点小了后，便要告辞。

  阿夏送她下去，让她在门口等等，去她娘的绣箩里挑了两三块小布，红艳艳的，塞在晓椿手上。

  脸上挂笑，&1dquo;这百家布算我第一个给你的，是乡市上买衣裳搭的，快些收下。明日一早来找我，一道去。”

  晓椿清脆地哎了声，才撑着伞走出天井。

  为着这事，阿夏晚间都没怎么玩闹，洗漱完就去睡了，还叫方母纳罕。

  转日时，方母正将粥熬好，这祖宗就起床了，她心里怪异，手上还拿着锅铲，靠在灶房门前问道:&1dquo;起这么大早去做什么妖?”

  自个儿生的女儿，有几根狐狸尾巴她还能不知道。

  阿夏把自己绣着一只绵羊的小包放到椅凳上，走上前拉方母的手把她往灶房里带，嘴里说:&1dquo;我和晓椿几个去玩，难得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