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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星阑寒声道:“他死在八月初一半夜,到了初三早上,尸体在玉关河下游被现,当时人已经被泡的胀,而有目击之人,最后一次看到他,便是进了芙蓉巷。”
卢文涛一脸惊愕,“赵捕头死了?大人,这芙蓉巷并非只有一条巷子,这前后左右都是芙蓉巷,他从南边进,从北边出,又或是绕去东西两侧离去,也都有可能,为何就是进了小人这院子呢?初一那天晚上,小人根本没来。”
谢星阑眼底锐色更甚,“是吗?但你的邻居说,初一初二整日,这院子里都有动静。”
卢文涛面色微僵,谢星阑这时自己走进了前堂,谢坚和其他翊卫连忙打着灯笼进来,卢瓒也跟着走到了门口,他此刻才知,原来京畿衙门竟死了一个捕头!
卢瓒出声道:“死了捕头并非小事,但卢管事与赵捕头无冤无仇,也没理由杀他。”
“是否有仇怨,现在说还为时过早。”
谢星阑将目光从屋子里各式各样的器物之上扫过,只见此处匠案六张,其上除了雕刻玉石的器物十分齐全,便是切割玉石的水櫈都有两架,水櫈是制作打磨玉器的必备之物,案板、之上固定着转轴,转轴上的砂绳连接着踏板,通过踏板带动砣具,用砂绳来切割玉石,而侧板之外放着木桶,木桶内盛清水,用以打磨玉石之时降温和冲洗石尘。
卢文涛被人看管着,不能随意走动,此刻高声道:“此地是用来给铺子囤货的,偶尔也做工坊用,尤其有时候有贵客需要赶制特殊的玉器之时,便会来此赶制,里头的器具是早早备下的,绝无任何古怪。”……
卢文涛被人看管着,不能随意走动,此刻高声道:“此地是用来给铺子囤货的,偶尔也做工坊用,尤其有时候有贵客需要赶制特殊的玉器之时,便会来此赶制,里头的器具是早早备下的,绝无任何古怪。”
谢星阑不为所动,而此时,他目光忽然落在了最远处的墙角,他接过谢坚手上的灯笼,快步往那墙角走去,走到近前,剑眉骤然一拧。
放在墙角的是一口土缸,那土缸三尺来宽,有大半人高,此刻缸口盖着一块严丝合缝的木盖,谢星阑上前将木盖揭开,只见缸里盛着大半缸死水,因多日无人来此,水面上飘着一层灰尘,看着便觉污浊。
谢星阑吩咐:“将人带进来。”
卢文涛进门便见谢星阑站在水缸之前,他便道:“制作玉器需要不断往水櫈上浇水冲刷,因此每次有活儿的时候,会在水缸里存满水,如此便无需一直出门打水,这也没什么好古怪的。”
水缸里黑嗡嗡的,谢星阑不知想到何处,忽然往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上房,先看到正堂摆着一套桌椅,西厢乃是处布置简单的书房暖,东厢则是睡觉之地,谢星阑在两边转了一圈,复又返回正堂,四下一扫,谢星阑目光落在了角落高柜上放着的一套青瓷酒具之上。
那酒具颇为精致,一只酒壶配着一套八个酒盏,瓷色温润,青釉生光,但此刻,那八个酒盏之中六个倒扣,两个却是正放着。
他缓步上前探看片刻,目光又扫过屋内的方桌椅,不知想通了什么,他眼瞳微亮,又快步往前堂行去,到了前堂,他直奔水缸,吩咐道:“将水倒出来!”
翊卫们一拥而上,将水缸搬到侧门处,缓缓将里头的死水倒在了门外,等快见底之时,谢星阑喊了停,他走到水缸口,拿着火把仔细地打量水缸边沿,而这时谢咏在不远处轻咦了一声,“这是何物?”
谢星阑温声看去,只见谢咏指尖捏着一丝赤色绒毛走了过来,“在靠墙的长案角落现的,像是什么东西的羽毛。”
谢星阑便问卢文涛:“你们老爷初一可来过此处?”
卢文涛摇头,“老爷已经许久没来了。”
谢星阑问:“那这鸟羽作何解释?”
卢文涛抿了抿唇,“老爷爱鸟,身边人都帮着伺候鸟儿,身上沾上染上从而带过来,也是极有可能的。”
谢星阑冷笑,“既然你说你初一也未曾过来,那隔壁邻居初一那日听到的动静是谁?”
“或许……是铺子里的掌柜,我曾在铺子里留下过钥匙,可能是他们缺货了。”
谢星阑眼风如刀,卢文涛却还算镇定,谢星阑吩咐道:“仔细搜,所有角落都好好搜搜,一根头丝都不得放过!”
翊卫应声而去,谢星阑也往窗边走,他转身时,不远处的谢坚正高举着火把搜查房梁,也是这刹那,水缸里不知怎么生出道微芒滑过了谢星阑眼角。
谢星阑剑眉微蹙,回身往水缸里看。……
谢星阑剑眉微蹙,回身往水缸里看。
水缸颇深,一眼望下去只看到底下一层水垢,谢星阑不由将整个灯笼都放了进去,只等到灯笼里的光洒入缸底之时,谢星阑又看到了那一抹荧光,他倾身而下,不多时,指间多了一抹赤红碎玉,待看清那碎玉形状,谢星阑眉眼顿亮。
他站起身来,喝问卢文涛:“我再问你一遍,初一那天到底是谁在此处?”
卢文涛苦着脸道:“小人真的不知,大人实在想问,我去铺子里问一声?反正小人和老爷是不可能在此处的——”
卢瓒在旁道:“便是问出当天晚上在这里的是谁又如何?”
谢星阑眼底闪过一丝讥诮,“又如何?此地是赵镰遇害之处,初一当夜在此之人,便是谋害赵镰的凶手!你猜我要如何?”
卢瓒拧眉,“你有何证据?”
卢文涛也道:“大人慎言,这好端端怎就成了害人之地了,这传出去,我们国公府往后生意可就难做了……”
谢星阑缓缓抬手,指间那抹南红碎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寒肃道:“若不是赵镰遇害之地,那他玉佩之上的南红珠碎块怎会在此?”
卢家做玉石生意,便是卢瓒也一眼看出那枚玉碎乃是上好的南红玛瑙,他惊道:“我们做玉石生意的,虽大都是翡翠,却也有不少其他宝石,玛瑙也是有的,只凭这么一点碎玉,如何肯定是赵镰身上的玉佩?”
见谢星阑现了此等证据,所有人翊卫都神色大振,只听谢星阑语声迫人道:“赵镰身上有一块极好的翡翠玉佩,那玉佩之上还穿着几颗南红珠子,珠子色泽大小,皆是一模一样,当日验看尸体之时,我曾现珠串颇松,一看便是少了一颗,如今却知,不是少了,还是碎了。”
“我手上这枚碎玉虽只有珠子的一小半,却能看出珠子形状大小,中间本是穿绳之孔,如今只需将玉碎拿去与赵镰珠串上的南红玉珠作比对,便能证明这玉碎是他玉佩之上的无疑。”
见卢瓒还想争辩,谢星阑当先道:“总不至于你们刚好打磨了一颗同样大小的珠子,还刚好有同样大小的绳孔,甚至连绳子对玉石的磨损都一样?”
卢瓒惊得神魂俱震,一时竟无法反驳,他忙去看卢文涛,便见卢文涛也僵愣在场,只是目光复杂变幻,见二人无话可说,谢星阑吩咐道:“仔细找,珠子应当是在水缸上撞碎的,剩下大半应当还在屋子里,务必找到!”
若能合成整颗珠子,便更令卢家人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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