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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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思院嬷嬷评千金，华年居青莲说瑶琴

  这日睡莲在柳氏的来思院待了一整天，早餐午饭晚饭都是在来思院和柳氏一起吃的，睡莲借病撒娇，吵着要吃紫铜鸳鸯锅。柳氏板着脸不允，说火锅对睡莲冻伤无益，硬生生驳回了。

  杨嬷嬷教会了采菱她们云南白药配烈酒的方子和药粉泡脚的法子，免不了唠叨训斥道：&1dquo;这么大的事，你好歹提前跟我说一声，眼睁睁的瞅着小姐把脚伸进盛满冰雪的盆里，你倒是忍心！”

  &1dquo;这——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采菱有些委屈，她也是不忍的，可是五夫人逼得那么紧！

  张嬷嬷又教着朱砂按摩脚趾的手法，连老实人朱砂也不放过，说：&1dquo;十个手指头笨得跟棒槌似的！你这力道连只蚂蚁都黏不死！如何能推开淤血？！”

  朱砂一声不吭，加大的力度。

  张嬷嬷拿起鸡毛掸子往朱砂手背上轻轻一拍，说：&1dquo;你是揉面蒸包子还是怎地？把上辈子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吧？这个力道下来，我老婆子的皮都好搓破了，何况是小姐那样的细皮嫩肉！”

  朱砂缩回了手，站在墙角不知该如何是好。

  柳氏拿着小锤子捶小山核桃，细细拔出果肉给睡莲吃，说：&1dquo;核桃补脑，你这些天太耗费脑子了，好好补补。”

  睡莲吃得香甜，见朱砂尴尬如斯，就替她说了几句好话：&1dquo;张嬷嬷，所谓&1squo;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朱砂擅长刺绣做针线，按摩原本就是外行，您把这个手法交给我屋子里的添菜，她是内行人，保管一教就会了。”

  张嬷嬷瞪了睡莲一眼，&1dquo;你就那么放心那对孪生姐妹？人心隔肚皮，还是小心为妙，千万别让采菱朱砂石绿以外的人知道你这脚是昨晚刚冻伤的。”

  柳氏突然想起了什么，盯着睡莲裹在驼绒毯子的脚瞧了瞧，问：&1dquo;若你泡在冰雪里，一晚上都没有长出冻疮怎么办？”

  &1dquo;呃，这个——。”睡莲瞟了装满小山核桃的剔黑红木海棠形攒盒一眼，不说话了。

  柳氏脸色一沉，目光在采菱、朱砂、石绿之间流连，最后定在最老实听话的朱砂身上，&1dquo;你说。”

  采菱和石绿如释重负，同情的看着朱砂。

  朱砂求救的看着睡莲，睡莲躲避着她的目光。

  柳氏的目光霎时尖锐的可以杀人了。

  朱砂实在扛不住，老实交代道：&1dquo;小姐说，嗯，小姐说如果脚趾头没有红肿起来，就要奴婢——要奴婢拿着敲核桃的小锤子砸&he11ip;&he11ip;”

  哐当！

  柳氏手里的小铁锤砸在炕几上。

  张嬷嬷顾不得教训朱砂了，径直奔过去拧起睡莲的左耳，&1dquo;你要砸自己的脚趾头？！”

  睡莲双手护住耳朵，叫道：&1dquo;横竖冻疮和砸伤后的红肿看起来差不多，只是以防万一，最后我并没有砸下去。”

  &1dquo;身体肤受之父母，你以后莫要再鲁莽行事了。”柳氏示意张嬷嬷放开睡莲，自己又举起小锤子砸核桃。

  睡莲说：&1dquo;这个自然，既然祖母已经话，说我要以颜家荣耀为重。哼哼，我拿着这柄令箭，不会再给自己找不自在啦。”

  &1dquo;以后谁要不让我好好吃饭，吃好饭，我就咬死谁；谁要是故意给我找不自在，我就让她更不自在。人活一世，短短几十年，总不能像乌龟那样憋屈自己——乌龟缩在龟壳能活千年，人若总是缩着，最后会憋死自己的。”

  张嬷嬷抚掌道：&1dquo;就是这个理儿！这个世道原本就对女子不公！男人能在外闯出一片天地，女子每天只能困在这方寸之地——以前我和你七婶娘是困在皇宫，现在是困在大宅院，若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要委屈着自己，人生一世，就白活了这一遭了！”

  只要您不再絮叨我和采菱她们就成，睡莲握着张嬷嬷的手，&1dquo;千金易得，知音难求，嬷嬷，您就是我的知音啊！”

  张嬷嬷心有戚戚焉，也回握着睡莲的手，说：&1dquo;这府里的七个小姐，就数你慡快。”

  &1dquo;大房的大小姐宁壁眼高于顶，轻狂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1dquo;莫氏的三小姐品莲孤芳自赏，惺惺作态，生怕别人说她是曾经做过歌姬的姨娘养的。”

  &1dquo;你嫡母的亲生女儿十小姐慧莲我都懒得说了，实在不值一提。”

  &1dquo;你们五房的四小姐青莲就是个墙头糙，见风就摇，见雨就摆，惯常说奉承话，踩人落井下石也是一把好手。”

  &1dquo;七小姐怡莲干脆就是个庙里的菩萨。”

  睡莲纳闷了：&1dquo;为什么说七姐姐是个菩萨？”

  张嬷嬷笑道：&1dquo;你给她上香跪拜，她不理；你咒她骂她，她也不理。表面看起来是不知好歹，其实内心比谁都明白，不过是出身低了些，一味避开事端罢了。”

  睡莲嘟囔道：&1dquo;七姐姐倒不是个受委屈的。”

  张嬷嬷说：&1dquo;府里能给她找不自在的人不多。再说了，她的生母宋姨娘是个泼辣货，你父亲最宠这位姨娘。你别忘了，她还有个幼弟十三少呢，以后出嫁到了婆家，娘家也有亲弟弟撑腰&he11ip;&he11ip;”

  说到这里，柳氏朝张嬷嬷打了个眼色，张嬷嬷立刻想起睡莲是没有亲弟弟的，嫡母杨氏又摆明了不待见她，以后嫁出去，在婆家受了委屈，娘家谁给她撑腰？想到这里，张嬷嬷心里开始不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