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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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烟走到近前后，却见那并不是别人，正是晋江侯府的沈越。沈越小小的人，穿着一身如雪白衣，在这秋风之中，衣袍翻飞，倒有几分他叔叔沈从晖的风流韵味。沈越见了阿烟前来，神情依旧如故，只是起身，对着阿烟轻笑道：&ldo;顾家姐姐。&rdo;其余众人见了沈越，不免心中诧异，因为这沈越初来乍到燕京城，和顾家又并不无什么干系，怎么如今却跑到故去的顾夫人坟前拜祭呢？而且偏巧今日是顾夫人的忌日。阿烟默默地望着坟前那袅袅燃烧着的纸钱金箔，心中却明白，想来沈越定是记得前世自己的曾说过的心事，于是如今便代自己来祭拜吧。也难为他，竟然还能记得。不过此时的阿烟，神情依旧清淡，蹙了下眉，问那沈越道：&ldo;沈家小公子，怎么今日在这里？&rdo;沈越上前，恭声道：&ldo;今日出来游玩，恰见这里一座孤坟，便忽而想起自己体弱，难保哪日便长埋地下，坟头枯糙想来也如这座坟头一般，是以心生感慨，便命人买来金箔等物祭拜一番。&rdo;这话说得，在场并无一人信的，更不要说阿烟。阿烟心知他必然是对自己起了疑心，存了试探之意，当下也不说其他，只是淡道：&ldo;此乃亡母之墓，今日我等过来，便是为亡母祭拜的。沈家小公子口中道什么孤坟，实在是让我顾烟惭愧。&rdo;其实这是因顾齐修本乃孤儿，并无祖坟，是以这顾夫人故后，他专门购置下这块田地来做顾家坟地，如今这坟地里只埋了顾夫人一个，虽则四周并无杂糙之类，打整得也算干净，自然显得孤零零的。沈越听到这话，仿佛恍然大悟，忙歉疚地道：&ldo;原来是顾家夫人阴宅之所在，那实在是沈越莽撞了。&rdo;话虽然这么说，他一双幽黑的眸子却直直地盯着阿烟。阿烟当下神色从容，毫不客气地淡道：&ldo;沈家小公子，既知莽撞，那便请离开吧。&rdo;这话说得极不客气，沈越无奈地咬了咬唇，晶亮的眸间有几分委屈：&ldo;顾家姐姐，我自知做错了，还希望您能看在我年幼无知，原谅我则是。&rdo;阿烟轻笑，可是笑却未曾到底眼底：&ldo;原本也没什么，又何谈原谅二字。&rdo;这话一出，沈越却是清澈黑眸微震，怔怔地望着阿烟，喃声道：&ldo;原来顾家姐姐觉得原本没什么？从来不曾放在心上？&rdo;阿烟见此，哑然失笑：&ldo;沈家小公子不过是在这里为家母烧个纸钱罢了，难道我竟要追究小公子的错处吗？&rdo;沈越见阿烟笑得并无芥蒂，一时有些恍惚，半响后才点头：&ldo;姐姐说得是。&rdo;一时这沈越眸底有着失落，不过到底还是带领仆从离开了，阿烟便和姐姐顾云为母亲扫墓祭拜。顾云对于这位嫡母，其实也是心存敬意的。这顾夫人是最为温柔贤惠的女子，又因周姨娘生了顾云后不久，顾夫人便有了身子，她总觉得仿佛是顾云把自己的嫡女阿烟给引了来似的，于是对那顾云倒是格外怜爱。当年顾云也是跟着阿烟一起养在顾夫人房中的，约莫到了顾云四五岁上，长得唇红齿白的好看，小嘴也还算伶俐，灵透聪颖，很是讨喜，那周姨娘见了眼红，便寻死觅活的闹腾。顾夫人虽然并不会畏惧了这么一个姨娘，不过到底是想着骨ròu亲情不能割舍，便将顾云给了周姨娘去养。只是那个时候，顾云已经四五岁了，懂事了。她是被顾夫人养惯了的，如今乍离开了，去跟着周姨娘，是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的，当初颇哭闹了一阵子。哭闹过之后，周姨娘絮絮叨叨地在她耳边说了许多话，她也就一下子长大了。知道自己并不是顾夫人亲生的孩子，那比她小一岁的阿烟妹妹才是，知道了自己和阿烟妹妹是不一样的，阿烟那是顾夫人嫡出的女儿，而自己只是周姨娘所生的庶出。后来的几年，虽则顾夫人对她和周姨娘多有照拂，什么都不曾短了她们的，可那周姨娘到底只是一个丫鬟出身，字也不识几个，更没有什么见识，每每对年幼的顾云说道一番。时候一长，本是聪颖可爱的孩子，渐渐就便变得呆木起来，见了人也不太爱笑，话也不多说几个。到了读书的年纪后，同样的先生，同样是去读书，她竟不如比她还小一岁的阿烟学得好。开始的时候顾夫人怜惜于她，还时不时把她叫到自己身边，问起她的功课和饮食起居，可是后来顾夫人开始缠绵病榻，便是连阿烟都有些顾不上了，更不要说去怜惜那顾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