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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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书房乃是顾左相的最爱，迎门一进去便见墙壁上陈列着一幅幅山水、花鸟等字画，其中一个横幅字迹颜筋柳骨，笔走龙蛇，赫然是四个大字&ldo;闻鸡起舞&rdo;，这正是父亲亲笔题下的。顾左相坐在靠窗的花梨木书房旁，手中握着一卷线状的古籍，望着阿烟道：&ldo;阿烟怎么倒像是多少年没看过那幅字的样子？&rdo;阿烟听到父亲这么说，盈盈一笑，凑到父亲身边：&ldo;父亲，阿烟只是想念父亲了而已。&rdo;顾左相挑眉，审视着女儿：&ldo;阿烟，说吧，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do;他的女儿，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怎么可能忽而之间性情大变，竟要赶走原本倚重的王嬷嬷，如今见了自己，又是几乎失态。顾左相想到什么，清隽的眉目间透出几分不悦：&ldo;莫非是谁欺负了你？&rdo;阿烟知道父亲误会了，当下娇滴滴地拉着父亲的胳膊，笑着说道：&ldo;父亲，你可别乱想，不过是我这几日因病了，自己倒是想通了许多事。&rdo;顾左相依然疑惑：&ldo;喔，想通了什么？&rdo;阿烟瞧着父亲那样子，知道自己今日不给出一个说得过的理由，父亲必然是不信的，偏生父亲可不是那么好哄的。若说把自己前世经历告知父亲，一个怕他觉得诡异，二个也不是心疼坏了他吗？一时眼波流转，阿烟就有了主意，低下头，收敛起笑来，轻轻叹了口气，撅着好看的小嘴娇声道：&ldo;父亲有所不知，这几日我因病了，缠绵病榻，总是莫名地做一些奇怪的梦。&rdo;顾左相一听这个，眸中微诧，拧眉望着女儿：&ldo;什么梦？&rdo;阿烟当下道：&ldo;都是一些支离破碎的梦，梦到我离开了咱们这个宅院，还梦到父亲不在了，我一个人，漂泊世间，受尽苦楚。&rdo;顾左相脸色微变，上前伸手握住女儿的手：&ldo;然后呢？&rdo;阿烟低头望着父亲紧紧攥住自己的手，低声道：&ldo;父亲，我梦到了王嬷嬷趁火打劫，弃我于不顾，也梦到了我们顾家兴盛一时，然而好景不长，一朝得咎，从此家人四散零落。&rdo;顾左相的手微微颤抖，缓缓放开了女儿的手，眸中有震惊过后的沉思，不过依然勉强镇定下来：&ldo;阿烟，你继续说。&rdo;阿烟感觉到了父亲的不对劲，不过依旧说道：&ldo;父亲，我这一梦醒来后，只觉得浑身冷汗，那梦中情景，仿若我亲身经历一般。因了这个，我忽而厌恶那王嬷嬷，恰好查出她偷窃财物，一气之下便将她发卖了。&rdo;顾左相此时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他叹了口气，拧眉凝视着自己的女儿，沉声道：&ldo;阿烟，你可知道，我竟做了和你同样的梦。只不过在我梦中，我没看到其他，只看到你一个人衣着褴褛，穿着滑稽，饥寒交迫地走在无人的街道上。我想喊住你，可是却无能为力，你就那么一直往前走，一直到我再也看不到你了。&rdo;阿烟这下子也惊了，忙问父亲：&ldo;父亲，在你梦中，我是何模样？&rdo;莫非父亲竟然也是经历了前世？顾左相皱眉摇头：&ldo;我根本不曾看到你的正脸，只看到一个背影。可是你是我的女儿，我只看一个背影，便从心里明白，那就是你啊！&rdo;？☆、劝父?阿烟低头，品度着父亲梦中所见，隐约仿佛，就是自己一个人走在燕京城街头的情景。她忽而泪如雨下，前世多少委屈，不能给人诉说，只能一个人故作坚强地挺下去，笑着面对一切。如今回到父亲面前，重新成为一个可以撒娇的小女儿，她崩溃地呜咽大哭出声，再次埋首到父亲怀中。&ldo;父亲，我，我……&rdo;她颤抖着唇，想说什么，可是却哽咽不成声。顾左相将女儿搂在怀中，温柔地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ldo;阿烟，那终究是梦罢了，便是再觉真实，那也是梦。阿烟放心，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rdo;话虽这么说，顾左相却觉得背脊发冷，只因当日那梦，分外真实，真实到他身在异乡便开始挂念燕京城里的女儿。而如今和阿烟相见，听她提起这梦来，赫然竟和自己梦中情景一般无二。顾左相倒是没想到什么重生而来，他只是以为，这梦就是一个警示，是一个预知，仿佛冥冥之中有神明在告诫他们父女，若是一个不慎，或许便走向那凄惨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