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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睡吧,咱们辛苦了这么久,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苏辙被他逗的直笑,索性就进屋歇下了。
躺在床上,他仍无多少睡意。
思来想去之后,他只觉得豁然开朗。
早些年他曾想要好好“改造”苏轼一番,却发现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下来,如今他却是想明白了,口无遮拦、随心而为才是苏轼啊,就算来日苏轼多次被贬,以苏轼的性子定不会被打倒的。
再说了,不是还有他在吗?
彻底想通透之后,苏辙这才迷迷糊糊睡着。
翌日早上起床,苏辙见窗外已是天光大亮,定是个晴朗的天气,只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苏辙前去厅堂用饭时,苏洵与苏轼已开始用饭,两人是穿戴整齐,可见对今日的登门拜访是何等看重。
苏洵甚至有几分紧张起来,叮嘱起两个儿子:“……从前我来汴京时就时常听人说起过这位欧阳大人,直说此人性子仁善,乐善好施,可越是如此,想必前来拜会他的人更不在少数,我们得小心些才是,免得给欧阳大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六郎,特别是你,到了欧阳大人的府上是能少说话就少说话,说多错多,知道了吗?”
若换成从前,苏轼定要辩驳一二。
但今日,他只是点了点头。
至于苏辙,苏洵想了想,却是无话交代。
父子三人简单吃了些早饭,就直奔欧阳府而去。
欧阳府虽不甚豪奢,却是质朴大气,当平安递上举荐信,说明身份与来意后,即便门房并未听说过这眉州来的父子仨,却还是客气有礼道:“三位郎君稍等片刻,我即刻就将信笺交给我们家大人,只是我们家大人忙的很,你们可能要去偏厅稍作等候。”
苏洵连声道谢。
至于等候一事,他们父子三人早有心理准备。
当初等张方平就足足等了大半日的时间,欧阳修此人更忙,官位更大,想必等的时间更久。
苏辙到了偏厅,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赏起窗外的杏花来。
如今对着窗户的那棵杏花出神,不得不说,就算只是简简单单一棵杏花树,却也是经过精心修剪的,可见欧阳修此人是看重小细节的……
他正看的出神,就见着一五十余岁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面容慈爱,气质不凡。
他知道,这人大概就是欧阳修了。
只是他的面上怎么带着几分焦急之色?
苏辙来不及多想,因为欧阳修已走了进来,他忙跟在苏洵身后拱手道:“欧阳大人。”
欧阳修留着羊须胡,想必是今日沐休的关系,穿着身石墨色家常衣,看着并不像身居高位的重臣,倒像住在自家隔壁的老翁一般。
欧阳修已与苏洵寒暄起来。
这等场合,身为幼子的苏辙自不好多言,听他们说话时却是忍不住暗想起来:若这位欧阳大人像张方平大人一样时常板着一张脸,只怕前来请他提携的后生定会少许多,这人看着这样慈爱,竟叫他想起了他故去几年的翁翁。
故去的苏老太爷也是这般乐善好施,更是面上时常带着笑容。
也不知张方平到底在信里说了些什么,欧阳修对苏洵父子三人很是热枕,特别是听说苏洵在科举落第后摒弃了骈文,专心写古文,更是点头道:“……这也正是我文学上的主张,做文章,讲究合为时而著,这些年科举时常以骈文作策论文,内容空洞,不少考生只好在语言上标新立异,追求险怪,一时间竟流行‘太学体’,此乃本末倒置。”
“将才我看过你的几篇文章,文章辩驳宏伟,即便连贾谊、刘向等人也不过如此。”
这话一出,苏洵愣住了。
这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啊。
苏辙好奇张方平举剑信中写了什么的同时,更是替苏洵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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