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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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然在被子里悄悄摸了摸没换的内裤，抿着唇点头，&1dquo;嗯。”

  沈寻关了灯，声音听着有些疲倦，&1dquo;睡吧，明天一早还得起来，押江映莎回去。”

  乐然本就睡不着，一听&1dquo;江映莎”三字，瞌睡虫更是像被蚊香熏死了似的，&1dquo;啪啪”跌落在地。他瞪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才低低地叹了口气。

  &1dquo;哎!”

  余音尚未尘埃落地，床头灯突然亮了。

  沈寻撑着脸颊看他，声线懒洋洋的，&1dquo;怎么，小孩儿也会失眠?”

  乐然本以为沈寻已经睡着，要不也不会放任自己叹气，哪想人家只是装睡。

  被一个本该睡着的人嘲笑是&1dquo;小孩儿”，他又羞又气，眉头紧紧皱着，翻了个身，背对沈寻，以沉默为盾牌。

  身后却传来一声温柔的低唤，&1dquo;第一次出现场，失眠在所难免，心里有想法就说出来，你们周队把你交给我，我这当师傅的自然有义务陪你失眠。”

  乐然还是没吭声。

  沈寻又道：&1dquo;你是不是在想，江映莎会被怎么判?”

  乐然肩膀动了动，犹豫片刻道：&1dquo;嗯。”

  &1dquo;我个人希望重判。”

  乐然终于转过身来，看向沈寻的目光异常干净，却满是不解，&1dquo;为什么?”

  &1dquo;残忍杀害父母的人，重判还需要&1squo;为什么’?”

  &1dquo;可是&he11ip;&he11ip;”乐然干脆坐了起来，&1dquo;可是如果不是她的父母逼她，她也不会&he11ip;&he11ip;”

  &1dquo;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是只有她才承受着来自家庭的压力。”沈寻摊开手，&1dquo;她未成年以前念书、吃穿住行，哪一样不是她父母供着?她成年后考上名牌大学，有了一份好工作，想在北京立足，不能给她掏付的父母就成了累赘?就成了吸血的恶人?”

  乐然压根儿没往沈寻说的方向去想，闻言只觉指尖麻。

  &1dquo;江映莎的父母固然有错在先，但并不是她残忍弑亲的理由。”沈寻继续道，&1dquo;凶手在行凶之后总是会给自己找各种理由，将自己粉饰成受害者，但事实真的如此?”

  他眉梢一抬，冷漠地笑了笑，&1dquo;我看不见得。”

  &1dquo;江旭和李小卉是双职工，城市里的双职工家庭几乎可以算作社会底层了。江映莎能考上名校，难道不是多亏父母含辛茹苦的栽培?”

  &1dquo;独生女有出息，父母跟亲朋好友得瑟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1dquo;江映莎说她的父母动了她的钱，但事实上，不管是楼岳的花园小洋房还是福特轿车，其实都已经归在她的名下。”

  &1dquo;至于炒股亏损，江映莎的外婆说，李小卉当时听了朋友的话，相信股市能赚钱，于是拿了2万投进去，希望能给江映莎多攒一些钱。这亏掉的钱，李小卉后来其实已经填回去了。”

  乐然蹙眉，不知说什么好。

  &1dquo;北漂的人成千上万，不是每个家庭都有能力给孩子出付的钱，江映莎由此怨上她的父母，一味抵触，千般为自己弑亲找借口，就这一点，我就不认为她能轻判。”

  沈寻顿了顿，又道：&1dquo;李小卉和江旭最对不起的是四位老人，但是对江映莎&he11ip;&he11ip;我个人的看法是，他们已经竭尽所能待她好。”

  &1dquo;江映莎说，”乐然艰难地开口，&1dquo;她说李小卉诅咒爷爷和外公去世。”

  沈寻摇摇头，严肃得有些语重心长的意思，&1dquo;第一，谁都有情绪不对的时候，李小卉就算真这么说了，实际行动上她还是隔日赶去悉心照料，这点江映莎的外婆可以证实。第二，你怎么知道江映莎说的一定是真话?要不要听听阴暗大队长的阴暗猜测?”

  乐然本能地甩脑袋，想想又郑重地点头道：&1dquo;什么猜测?”

  &1dquo;江映莎不是想创业吗?不是没有本金吗?楼岳的房子在她名下，车也在她名下，但只要江旭和李小卉还在，车房于她来讲都是摆设。”

  沈寻眸光变得幽深而冰冷，&1dquo;所以她盼着江、李二人死。”

  乐然哆嗦了一下，警惕地看着沈寻。沈寻却像变脸一般，忽然笑起来，脸上阴霾尽散，&1dquo;当真了?嗨，还真是个小孩儿。”

  乐然对&1dquo;小孩儿”这称呼有点膈应，想反驳&1dquo;不是小孩儿”，又觉得较真更显得幼稚。

  沈寻探出半个身子，在他头上拍了拍，&1dquo;你啊，别人说什么都信。我说的只是无数种猜测中的一种，它可能是真相，也可能不是。同样，江映莎的话，也亦真亦假。但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她用榔头砸死了她的双亲，并对母亲残忍分尸。”

  乐然舔舔嘴唇，略显挫败地出了一口重气。

  沈寻躺了回去，拉上被子，&1dquo;所以小孩儿，干咱们这一行，随时随地都得多长个心。”

  睡前挨了一顿教育，乐然思来想去，瞌睡没盼来，肚子却抗议了。

  晚上只喝了一碗粥，饿了。

  房间里很安静，肚子咕噜噜叫的声音突兀而喜感。他想起那碗过期的方便面，翻身坐起，又很快躺下，默念&1dquo;忍几个钟头就好”，强行闭上眼，却听沈寻幽幽地说：&1dquo;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