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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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愿是自己杞人忧天。赵清持先开车送秦靳回家，接下来才是载着一前一后离家出走的小夫妻往自家方向而去，距离家中越近，楚迎的心跳得越快，到最后简直要跃出喉咙呼啸而出了。车子驶上家门口的斜坡，赵家的佣人已经大敞开铁门，赵清持将车停进车库，却没有下车的意思。坐在后排的楚迎和周岩砚相视一眼，皆沉默了。“刚才秦靳在，我不方便问，”赵清持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不清楚你们四个人在北京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你们同时回来了，我想我还是应该问一句的。”楚迎问道：“你想问什么？”赵清持静了静，低声问道：“你们俩，是不是要离婚了？”楚迎还未接话，周岩砚却笑了，他说：“事情已经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婚肯定是要离的。”赵清持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们想好怎么和吴姨说了吗？”这话问到楚迎的痛处，她摇摇头，不自觉咬住嘴唇，一张脸渐渐地透上白，看上去无比惨淡。“找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再坦白从宽吧，”赵清持明白他们的难处，叹了口气，安抚道：“这是你们不得不跨过去的一道坎，做好心理准备比什么都重要。”楚迎心底里比谁都清楚这道坎又多深，但她不能让自己泄了气，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就在这时，车库外头的廊灯大咧咧亮了起来，赵老太爷在翠翠的搀扶下快步往这边走，赵清持急忙下车，几步上去扶住赵老太爷，问道：“爷爷，您怎么出来了？”赵老太爷看上去很是激动，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抓紧了赵清持的手就不放下来。楚迎和周岩砚一左一右从车里钻出来，向赵老太爷问了好，赵老太爷匆匆回了声好，眼神依旧热烈地看向赵清持，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六六，你猜谁要回来了？”赵清持一愣，“谁？”“赵钰啊！”赵老太爷激动地直晃手，“你赵钰哥哥要回来了！”“赵……煜？”赵清持如遭雷击，呆愣愣站在原处，满脸满身的不知所措，最后竟傻傻地望向楚迎，喃喃问道：“姐姐……谁要回来了？”楚迎赶紧过来扶住她的一只手臂，她不像赵清持，一听到那两个字便失魂落魄，她可清楚地记得，赵家两个儿子的名字听起来是一模一样的，“赵爷，你说的是大公子还是二公子？是谁要回来呢？”赵老太爷猛地一拍大腿，喜不自禁地嚷道：“瞧我都糊涂了！是大钰要回来啦！明后两天就到！可把我高兴坏了！我那宝贝重孙一起回来！哎哟！哈哈哈！”楚迎面上陪着笑，与赵清持交握的手心里却一点点没了热度。那是赵清持的体温，是从天堂跌入地狱的冰冷。被喜悦冲昏头脑的赵老太爷根本没发现小孙女的异常，老人家拉着六六的手就要往屋里走，“来来！我刚才和你郑妈妈商量了半天，小乖的房间要怎么布置？六六你说！”楚迎和周岩砚眼睁睁看着赵清持被拖走，静默半晌后，也只能无能为力地往自家方向走去。穿过两家中间的栅栏门时，周岩砚回身去扶楚迎的手，楚迎忽然想起几个月前，似乎也是这么冷的夜里，他们两人也是这般相携着穿过庭院，那个时候秦靳初来乍到，邱谷雨正在给周岩砚找麻烦，生活里的一切都是混乱，却也井然有序。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只是人却已经不是先前的那些人了。“相逢情便深，恨不相逢早。识尽千千万万人，终不似、伊家好。”楚迎喃喃念着心头的诗句。周岩砚顿住脚步，尴尬地回头，“你看到了？”“是呀，”楚迎举头望明月，“如果没有看到，还真不知道这世间千千万万人，终不似人家好。”周岩砚连忙打哈哈，笑道：“赵钰回来，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福祸相依，谁知道呢？”楚迎叹气道：“我只希望六六能幸福。”自家门前的廊灯下，几只飞蛾正绕着灯罩费力地飞舞着，它们的影子投射在廊下，散发出徒劳的气息，楚迎拉开大门，走上玄关，周岩砚在她身后锁好房门。客厅的长条沙发上，吴素琴安安静静地坐着，悬挂式的液晶电视正在重播一档热闹欢快的综艺节目，几个主持人使使出浑身解数地逗趣耍宝，却换不来吴素琴的一个笑脸。楚迎不敢靠前，只站在那声与影的外围，忐忑地唤一声：“妈妈。”“回来了啊，”吴素琴转过脸，扶着腰缓缓站起身，“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什么？”楚迎慌忙摇头，“不用了！我们吃过了！”“哦。”吴素琴慢慢重新坐下去，“既然刚回来，应该累了吧？要不要洗个澡睡一觉？”楚迎心里堵涨地厉害，她将目光求助似的转向周岩砚。“妈，迎迎是去北京接我，我们俩之间有些问题。”周岩砚拍拍楚迎的肩膀，看向吴素琴的眼神里带着少见的执着与坚定。吴素琴却根本不迎向那目光，她什么也没看，眼神从始至终都没转向他们二人身上。楚迎有些害怕，她刚想说些什么，那边吴素琴突然从身后的沙发里拿出两张机票放到桌子上，“这是三天后去英国的机票，我已经帮你们预订了酒店，公司那边也通知林樱了，你们俩结婚那时候家里情况不好，没能去度蜜月，妈妈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们，现在公司也上了轨道，你们也是时候休息了。”“妈妈……”周岩砚还想说话，吴素琴摆摆手制止了他，她说：“去吧，别让我和你爸爸失望。”别让我和你爸爸失望。一句话似有千钧分量，直压得两个人心也沉沉，再抬不起头来。初次的见面初次的见面楚迎和周岩砚一前一后拖着无力的步伐回到房间，房门一关上，两人同时无力地瘫倒在床铺上。楚迎趴在床上，手脚无力地摊开，在她身边，周岩砚仰面躺着，一只手臂丧气地挡在眼睛上，她抬起头瞥了他一眼，本想问问现在该怎么办，可看到他紧抿的双唇，忽然又什么也问不出口了。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楚迎翻身去找被丢在地板上的包，恰在此时，周岩砚的手机也响了。楚迎蹲在地板上接听电话，“喂？”周岩砚依然躺在床上，“喂！”三秒钟后，一上一下的夫妻俩同时跳了起来，异口同声惊嚷道：“什么？”双方快速互望一眼后，深呼吸，俱压住嗓子，对电话另一头的人小心说道：“我也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再互看一眼，楚迎和周岩砚谨慎对电话里的人说道：“我妈妈要我们俩去补度蜜月……”下一秒，他们二人迅速将自己的手机塞到对方耳边，果然听到电话另一头秦靳和邱谷雨歇斯底里的愤怒叫声。“噗。”一直压抑的心情忽然有了宣泄的出口，楚迎捂着嘴低笑出声。周岩砚早已忍不住扑到床上打滚，边滚边笑，“哈哈哈，这两个傻子！”楚迎跟着他笑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这通电话最初的消息，她推推周岩砚的大腿，问道：“邱谷雨和你说什么了？你叫的那么大声？”“啊！”周岩砚立即想起那件事，急忙坐起身说道：“邱衡那丫头在家里和她妈妈宣誓此生非六六不嫁！邱谷雨被他大嫂叫去痛骂了一顿，两个大人都拿那丫头没办法，她妈妈直接打电话给邱家大当家，要他过来接女儿。”“……果然被我猜中了。”楚迎头疼地扶住额头。周岩砚问道：“那你呢？你听到什么消息了？”楚迎苦笑道：“秦靳说赵大钰最早明天早上就能到家了。”邱家的现任大当家和赵家的前任掌舵人同时来到f市，虽然这两家的事与他们这些外人并无多大的直接联系，但只要一想到随时都有可能牵连进去的邱谷雨、秦靳和六六等，忽然就觉得，这世界的走向，真他妈的混乱。“算了算了，不管了，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睡一觉，天大的事都等到小爷我睡醒了再说。”周岩砚豁出去一般往被窝里滚，连衣服都不换，被子一卷，竟然真的就睡起来了。楚迎哑口无言地瞪着他，最后也只能无奈地抱着衣服去洗漱了。第二天一早，周岩砚回公司处理工作，楚迎不敢一个人面对吴素琴，眼巴巴地跟着周小爷去了公司，周岩砚在办公室里头和林樱他们开会，楚迎无聊地坐在老板办公室前台玩手机游戏，树杈下的小鸟刚刚一击必杀掉一只嚣张的野猪，一个瘦弱纤细的身影已经风风火火地站在自己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