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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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把红薯举到他面前，粉粉一团霎时惹人怜爱，&ldo;叔叔，这个很甜的，老师说吃红薯有助于消化。&rdo;说完，她吧唧的咬了一口，然后冲着徐易风甜甜一笑，&ldo;真好吃，叔叔，你想吃吗？&rdo;还没等徐易风说话，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说道，&ldo;前方五十米，老纪烤红薯，又香又甜。&rdo;徐易风嘴角溢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得，遇到个拉广告的。这时候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ldo;易风‐‐&rdo;他收回笑容，抬首看着前方。一个倩丽的身影走到他身边，&ldo;等久了吧？&rdo;乔奕琦看了看一旁的孩子，问道，&ldo;你认识？&rdo;徐易风摇摇头，不甚在意，&ldo;又被学生拖住了？我不知道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好学。&rdo;乔奕琦莞尔，&ldo;易风，我刚刚看到前面有一家卖的花灯很独特，我们去瞧瞧。&rdo;&ldo;这么大了还和小孩子一样。&rdo;&ldo;走吧，走吧。&rdo;乔奕琦柔柔地拉拉他的袖子。乐乐咬了一口手中的红薯，漆黑的双眸看着徐易风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嘟，大大咬了一口红薯。她有些难受，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抢了她的心爱的玩具。&ldo;易风，你看，这灯上的画真别致‐‐老板‐‐&rdo;孟夏低头专注于手上的画，乔奕琦提高声音，又叫了两声。孟夏这次发现有客人来，抬首的一瞬，手中的画笔&ldo;啪&rdo;的一声落在地上。天太冷了，她的身子微微发抖，连笔都滑下来了。&ldo;老板，我要这个灯笼。&rdo;乔奕琦心情颇好，语气轻快。孟夏眼前恍恍惚惚的只有两个人影，她觉得有些不真实，这两人实在是相配的让人移不开眼。女子的嘴角轻动着，孟夏不着痕迹的向右侧侧身子，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唇角，&ldo;不好意思，您有什么需要？&rdo;两人视线交汇，徐易风终于看清了她的脸，一时有些恍惚，笑容瞬间僵住了。孟夏快速的扫了他一眼，他依旧风姿卓然，时间悄然改变了很多，不变的是他看她的眼神，依旧是冷冽的，而今他在她眼里也是陌生的。如果她不抬头，他根本认不出她来。孟夏恰到好处地扯扯嘴角，礼貌却不卑微，如今他和其他人一样只是她的顾客，她太清楚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了。心毫无预兆一下抽痛，然而短暂的只有那么一瞬。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笔，拿起一边的湿抹布僵硬的擦着手上的水粉，粗糙布料划在红肿的手背上她却察觉不到一丝钻心的疼痛。&ldo;易风，你觉得好看吗？&rdo;乔奕琦浅笑盈盈，孟夏听着她的声音，就知道这个女孩子很温柔，还很幸福。&ldo;我要十盏灯笼。&rdo;&ldo;不要算上我。&rdo;徐易风轻笑。&ldo;只剩下6盏了。&rdo;&ldo;那边不是还有四盏吗？&rdo;乔奕琦指了指后面，那是孟夏刚刚画好的，准备一会儿卖完灯笼回去和家人放的。&ldo;不好意思，那几盏不卖。&rdo;她面色平静。徐易风倨傲的看着她，冷冷的说道，&ldo;我出10倍价钱。&rdo;孟夏暗暗吸了一口气，10倍的价钱啊，呵……的确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她还欠着房租，还有一笔医药费，还有……他冷冷地站在那里颇有气势，她迎着他的探究的目光，摇了摇头，&ldo;真是不好意思，那几盏灯是留给我的家人的。&rdo;家人？徐易风嘴角薄凉的一扯。&ldo;你要是真的想要，明天可以再来。&rdo;她也没那么矫情，客人自然喜欢，她就卖了。乔奕琦这才点点头，转过头冲着徐易风抿嘴一笑。徐易风掏出皮夹，拿出几张钞票往桌上一放。穆雪拿过细细数过，指腹自然的摸着钱币确认真伪。这一个细小的动作自然落入徐易风的眼里。孟夏数好要找的钱，抬眼看着乔奕琦，她如精致的瓷娃娃一般美丽淡雅。吹了一下午的风，她现在差不多可以用蓬头垢面来形容了，抿抿干裂的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容，&ldo;找您的钱。&rdo;徐易风紧抿着嘴角，嗤笑一声，&ldo;不必了。&rdo;孟夏明白这点儿零头，大抵也入不了他的眼，可这皱巴巴的纸她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她顿了顿，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快速的把钱塞过去，指尖触到他那温热的掌心时，仿佛被针扎了一般，心口一痛。她快速抽回来，徐易风向来讨厌她的触碰。果然，他的眉头蹙起来。似乎都是注定的，原来他和她只适合做陌生人。徐易风转身向对面走去。乔奕琦有些莫名，看到徐易风离去，立马拎着灯笼追上去，&ldo;易风，易风。&rdo;孟夏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怔怔的出神。额角慢慢地渗出冷汗，头发汗湿了粘粘的贴在额角。小腹的一阵阵的绞痛，让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削瘦的身子不住地颤抖。天空中突然零零散散的飘起了雪花，寒风一阵一阵的卷过来，漫天飞舞，周围响起来欢呼声&ldo;下雪了&rdo;。孟夏慢慢的托起手，冰冷的雪花落在掌心，化作丝丝凉意。眼前一片洁白越来越恍惚，她眼角干涩的没有一丝水分，大概是那一年，她已经流光了一世的泪。&ldo;妈妈，妈妈，你有没有给我留灯笼啊？&rdo;一个软软的声音叫道。孟夏一个机灵，立马敛去脸色的哀伤，转身看了她一眼，嘴角上扬，&ldo;妈妈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下雪了，我们回家吧。&rdo;乐乐嘻嘻一笑，&ldo;妈妈，明天我们可以堆雪人了。&rdo;孟夏收着东西，看到她手里提着的红薯，&ldo;吃了多少红薯？&rdo;乐乐瞅了她一眼，声音低来了，&ldo;半个。&rdo;孟夏瞧着她的转动的小眼神，就知道这丫头撒谎了，她把画具都装进袋子里，蹲在身子，摸着她的手，冰凉凉的一片，有些心疼，&ldo;乐乐的鼻子怎么比刚刚长了呢？&rdo;乐乐赶紧摸起鼻子，嘴巴瘪瘪的，&ldo;妈妈，我吃了一大个。&rdo;孟夏扑哧一笑。小姑娘嘴巴一憋，&ldo;妈妈，爷爷家的红薯太好吃了，我不想吃的，红薯的香味老是诱惑我。&rdo;孟夏上前，手一伸，小姑娘闷闷的上缴。她担心她吃多了，晚上存食，消化不良，到时候又是一番折腾。孟夏提着大的蛇皮袋，乐乐跟在她一边，&ldo;妈妈，你赚了钱周六能不能请我和乙乙阿姨去吃肯德基啊。&rdo;顿了顿，声音小了下来，&ldo;我们班小朋友都说肯德基很好吃。&rdo;孟夏心口一酸。&ldo;妈妈？&rdo;&ldo;嗯，乐乐以前不是答应过妈妈不吃肯德基的吗？&rdo;&ldo;之前因为妈妈没钱了，可是刚刚赚了钱。妈妈，我吃的不多。&rdo;孟夏无奈，&ldo;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带你去吃。&rdo;03孟夏讲了两个故事，乐乐渐入梦乡。她靠着床边，晕黄的灯光温馨的笼罩着小小的卧室，这一代都是90年代的老房子，年代久远，墙壁在雨水在冲刷下一块块脱落。孟夏半支着身子歪在床边细细看着乐乐的睡颜，怔怔的出神，手一下一下拍着被子。她僵硬的重复着动作，灯光投手下柔柔地侧影。屋外传来开门的声音，孟夏回过神来，快速的抬手揉了揉眼角，起身出去。萧乙换下鞋子，语气疲惫，&ldo;今天卖的怎么样？&rdo;孟夏瞧着她冻的通红的脸颊，&ldo;挺好的。&rdo;然后去厨房给她盛了一碗红豆元宵。&ldo;乐乐睡了？&rdo;&ldo;嗯。&rdo;萧乙捧着热乎乎的元宵，瞅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ldo;明天去餐厅上班？&rdo;回到c市之后，他们用仅剩的钱买下了这套40平房子，租了c大生活区一件小门面，这几日萧乙忙着装修，孟夏也开始找工作，幸运的是隔壁王婶侄子的朋友介绍了一份工作，城中一家西餐厅钢琴师。&ldo;明晚去上班了？&rdo;萧乙皱眉。孟夏眸光一转，点点头。&ldo;你的药……&rdo;孟夏抬头撅着嘴，拉过乙乙的手，&ldo;乙乙，不治了。医生不是我这病说不定哪一天自然就好了。&rdo;她眨眨眼睛。萧乙&ldo;啪&rdo;的一下重重给了她一巴掌，恨恨地瞅着她，眼睛沉痛的睁不开，她也记得医生也说过，也许一辈子也好不了。她呼噜呼噜喝完了元宵，碗往桌上重重一搁，&ldo;小夏，我们现在生活没那么紧了。&rdo;孟夏转身又去拿起工具，继续画画。她卖的孔明灯其实就是最普通的，只不过她在每盏灯上画上画，画面温馨朴实着实吸引了顾客。她的手来来回回，慢慢的勾勒出一个落日的场景，看着画面她陷入了沉默中，许久幽幽的说道，&ldo;乙乙，我怕。&rdo;没有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生命在眼前流逝，那种煎熬生不如死。她低下头，昏暗的灯光笼着她，那消瘦的身影让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