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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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早幸将手放入他的掌心，借力费劲地提着这堆布料堆砌成的裙子站了起来。将手挽入他的臂弯，两人向宴席的入口徐徐迈步，霍兹落于他们一米之后跟着前进。

宴会厅的厚重深栗色大门被从两侧拉开，此时正值黄昏，早幸看着自己所正对的一整面水晶墙中夕阳缓缓落下，天空的绯红随褪却为靛蓝，而穹顶正中铃兰造型的吊灯正在从低到高依次亮起，这个六角形大厅各角设置的落地式灯座也被点亮，没有黑暗造访的空隙，整个空间甚至比白昼更亮。

城主端坐在她右边的高台上，是个穿着皮草长袍满脸胡子的壮硕老人，但胡子梳理得整洁还扎成了辫子。他两手边稍低一些的位置一左一右坐着一位老妇人和一位穿着白色纱裙的少女。随着喇叭被吹响，站在城主座位下方的一位白袍学者样子的人拿着长长的卷轴高声唱诵道：

“赫林戈王国第三王子，梅提欧·冯·赫林戈及其女伴——”

早幸紧张起来，梅提欧悄悄拍了拍她的手背，挽着她从容地走了进去。

他们先向城主见过礼，反正早幸顶着不懂礼节的他国贵族的身份，作为第一位客人也没法参考其他女性的姿态只能直接照着梅提欧的样子微微俯身行礼，城主问候了两句后两人就退到了餐桌旁，梅提欧给她挑了几个北地特有的点心呈在盘里。

霍兹这时也过来了，站到梅提欧背后小声地给他讲解随后入场的客人。早幸虽然也想听听但他俩的声音太小了，只能作罢，专注于各式吃食上。

等到所有来宾入场后大门被再次合上，城主站了起来，台下的客人们停止了彼此间的寒暄看向他。城主高举起手中的银杯，大声宣布：“向每位来到我餐桌前的客人献上最高的祝福！感谢光明神的恩典，大地之神的赐福，今年我们的领地依旧肥沃，母兽都能健康地诞下幼崽，子民安居乐业。愿人王的统治长存，赫林戈王国万岁！”

“人王万岁！”

“赫林戈王国万岁！”

“赞美光明神！”

早幸也跟着举起了装着麦芽酒的杯子，边悄声用手指戳梅提欧的后腰：“不要喝太多。”

梅提欧苦笑道：“这可是丰收节宴会啊小姐，不喝是对酒神和大地母神的大不敬。况且别人来敬酒我可怎么办呢？”

早幸来不及回答，随着琴弦一声响，角落的乐团开始了欢腾的演奏，梅提欧抓住机会向她行了一礼道：“音乐开始了，我能有幸请小姐跳第一支舞吗？”

大厅正中的人群自觉地散开腾出了一片圆形的空地，早幸能感受到周围有三三两两的目光正打量着她二人，她只能硬着头皮伸出了手，低声对梅提欧说道：“我说过不会跳。”

梅提欧拉过她把她环在怀抱中，用同样低的声音回道：“交给我。”

他像滑入湖泊中的天鹅那样轻巧地拉着早幸跳入舞池。早幸觉得头顶耀眼的灯光并着观众们直直的目光让她头昏脑胀，但梅提欧的引导十分精妙，她像他手中乖巧的提线木偶，跟着音乐每一步都踏在了正确的位置。

乐声逐渐变得激昂，陆续有其他客人加入了进来，女士们纷飞的裙摆和男士们的长袍交织成节奏中绽放又凋谢的朵朵鲜花，早幸能感到有别人甩起的长发擦过她的皮肤，但她在这样快速的移动中从未撞到任何一人，甚至她渐渐也明白了如何配合梅提欧的动作，在哪一处就着他的手旋转，又在哪一处被举起再落下。

终于收尾的竖笛落下一声漫长的叹息，一曲结束，早幸气喘吁吁地牵起裙摆和梅提欧互相行礼。

梅提欧右手扶着胸对她笑着道：“跳得不错。”

早幸道：“你这样说我真的要信了。”

她退到了靠墙角的一边，有机灵的侍者立马奉上了装着数杯不同饮品的托盘，早幸道谢后拿了一杯胡萝卜汁。在人群包围中的梅提欧无奈地对她笑了笑，做了个待会儿见的口型，转身去邀请尚坐在主席高台上一动不动的那位白裙少女跳舞了。

那是个亚麻色头发有着翡翠般瞳色的纤细少女，她对于梅提欧的邀请显得有些受宠若惊，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走下了台子。本来在与客人交谈的城主看到这一切哈哈大笑起来，对乐团的指挥说了些什么，原本欢快的曲子转了几个音，切进了一首温柔舒缓的曲调中。

白裙少女向梅提欧行了一礼，两人同时踏出舞步。看到她们的舞蹈早幸才明白什么叫天衣无缝的配合，她虽然没法看到自己刚才的舞姿，但想必和这比起来会过于滑稽吧……有些悻悻地又喝了一口蔬菜汁，早幸决定不再想这件事，只专注于欣赏面前优雅的舞蹈。反正事先她都和梅提欧说过她的不利条件了，是他硬要自己演这出的。

大概有城主的提醒周围的人只是悄悄地打量她却也并不上前攀谈，但这些好奇的目光实在扎人，她等到这一曲结束梅提欧开始被贵族们团团围住时，克制地端了一盘点心和饮料钻进了露台。

她所选的露台上早有先客，还不是他人。

“你好啊，偷懒的同伴。”霍兹朝她打招呼。

“你今天不是侍从吗？怎么也能在这不干活？”早幸走到他身边，把盘子放下。霍兹身旁的阳台扶手上甚至已放了一迭空的餐盘，手里还端着一个。

“干完了，开始收取报酬，”霍兹把自己的盘子递过来，“来点？”

他所选的有一些是早幸感兴趣但已经不好意思再往盘子里放的，早幸挑了一样，也把自己的盘子递过去：“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