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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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今天逃不过，山老头挺平静的。一辈子和这玩意打交道，最后死在这种杀人工具下，也算是种缘分吧。&ldo;等一下。给我杯水吧，总不能让我做渴死鬼吧！&rdo;山老头提了个要求。扣动扳机的手一松，那人沉默半晌后将左手边上的水杯递了过去。山老头喝了一口水，自嘲地开了口：&ldo;想来是阎王也忌惮我的势力了，所以才将我收回地狱吧。得得得，就这么死了，也比日后老死在医院的好！&rdo;山老头说完，端着杯子就要起身。那人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微小的声音传来，山老头的头被开了瓢。胸口上，半杯水洒在了心口左侧……询问宁二珂心不在焉地刮着胡子，突然手机铃声响了，一个手抖，下巴处见了血。&ldo;嘶～哪个混蛋打来的电话！&rdo;狗熊骂骂咧咧地掏出手机，下巴上红色和白色混搅在一起，他也没有去擦。&ldo;怎么偏这个时候打电话？老子的肉都被刮去了一块！&rdo;宁二珂烦躁地吼着。电话寂静无声，宁二珂刚要抓狂，沈丙辰的声音徐徐传来：&ldo;山老头，昨晚被人杀了！&rdo;手上的剃须刀嗡嗡直响，宁二珂的脑袋&ldo;哄&rdo;地一声，炸开了！宁二珂到医院的时候，沈丙辰正在跟黄慕凡说着什么，见宁二珂过来，脸色凝重地朝着他招了招手。宁二珂脚上有些虚浮，心里空空的，老是感觉自己没有睡醒。到了沈丙辰跟前跟黄慕凡点了点头，脸色很是平静地说了句：&ldo;我去看看山老头。&rdo;沈丙辰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宁二珂推开了门，病房上的门依旧如十年前那般刺骨。宁二珂觉得脸颊上的伤疤往外冒着血，一股股地往外冒，把身上的血液都掏空了。病床边，围着一圈的兄弟和警察，戈老太太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宁二珂面无表情地走过去，食指和中指夹住白色的床单，掀开了……山老头紧闭双目，嘴唇紧抿，山羊胡依旧倔强地翘着。脑门左边弹孔处，血液已经凝成血块，枕头被血染红，恐怖地枕在山老头被血液凝成一绺绺的头发上，空气中散发着一种让人作呕的味道。宁二珂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往下掀，在掀到胸膛处的时候，捏住被单的手嘎嘣响了一下。&ldo;丙辰。&rdo;宁二珂叫了一声。沈丙辰不敢怠慢赶紧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有些担忧地叫了声：&ldo;老二。&rdo;虽然自己跟宁二珂都是山老头的左膀右臂，但是宁二珂对山老头的感情远比他对山老头的感情深厚的多。用几年前他对他说过的话讲：沈丙辰对山老头是衷心，但是他对山老头是死心！&ldo;死心塌地&rdo;的&ldo;死心&rdo;人生在世，生死之外无大事。但是对宁二珂来说，他人生的大事就是&ldo;死心&rdo;跟着山老头。想起当初第一面见到宁二珂的时候，沈丙辰现在仍旧满心震撼。山老头对宁二珂，不但是知遇之恩，更是养育之恩。宁二珂脸色如常，没有看出悲伤地神色，淡淡地问：&ldo;昨天谁在这看着老头子？&rdo;沈丙辰：&ldo;我手下的几个，昨天帮我收拾完场子回来的时候，山老头还起床喝过水。&rdo;宁二珂点了点头，哑着嗓子叫了声：&ldo;黄警官！&rdo;黄慕凡闻声进来，不解地看着他。宁二珂看着他，友好地朝着他笑了笑，两寸长的刀疤攀爬在脸上，显得狰狞而可怕：&ldo;黄警官，我家老头这是私人恩怨走的。混黑道的人，脖子向来是洗干净放外面的。我们想给老头办个风风光光的葬礼，你们警方就不要介入调查，行么？&rdo;在场的人，谁都能听出来。黑道上雷厉风行、横冲直撞的宁老大，现在说话的语气，竟然带了丝乞求。沈丙辰眸光一凛，拳头攥紧了。抬眼看了看宁二珂，没有说话。黄慕凡震惊地没有反应过来，旁边已经有随从的警务人员反对了：&ldo;不行，这是谋杀，我们必须要……&rdo;那名警务人员还未说完，只觉得脖子被一只大手掐住，剧痛传来，那人的嗓子当即说不出话来。宁二珂单手掐住他，眸子里满是阴冷：&ldo;别逼老子发火，再叽歪，把你们都杀了！&rdo;手渐渐收紧，那人脸色涨红，呼吸都成了困难，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哀怨地看向黄慕凡求助。黄慕凡赶紧走过去应声，安抚地说：&ldo;哎，老二你别发火。这事本是你们帮内务，我们就不插手了。行，这事就这样，我们先撤！&rdo;宁二珂的手蓦然一松，那个人从墙上直接摔了下来，趴到一边要死一样的咳嗽着。黄慕凡扶起那个人，讨好地对雕塑一样的宁二珂说：&ldo;那我们先走了。大家撤！&rdo;&ldo;可是……&rdo;周围还有人不同意，但是被宁二珂冷眼一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黄慕凡头疼地边走着边想着怎么回去交报告，沈丙辰突然凑过来：&ldo;黄警官，晚上有时间的话，谈谈吧！&rdo;黄慕凡原本散漫的眸光一紧，缄默半晌后，点了点头。沈丙辰进去的时候，宁二珂正安排着兄弟们准备山老头的后事，戈老太太盯着蒙住山老头的床单，突然说了一句：&ldo;雅晴说，她明天就回来了，等她一天吧！&rdo;宁二珂沉默半晌，点头说：&ldo;好。&rdo;回到山鹰帮的总堂，宁二珂指挥着兄弟们收拾灵堂、报丧、买棺材，井井有条，滴水不露。收拾好所有的事情后，已经到了晚上。沈丙辰把戈老太太安顿好就出去了，兄弟们忙了一天他也让他们休息去了。宁二珂坐在大厅的台阶上，狗熊一样的身子融在了凉如水的夜色里。正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铃大作，宁二珂接了电话。&ldo;你现在在哪里？&rdo;戈山鹰被杀的消息在报纸、电视、网上传得沸沸扬扬，想着狗熊今天早上出去以后就没有回来，莫孜一很担心。&ldo;我晚上不回去了。你先睡吧！&rdo;听到莫孜一的声音，宁二珂眨了下眼说道。宁二珂的声音依旧沙哑，也许是因为天气太凉的缘故，今天带着些颤。莫孜一咬住唇，急切道：&ldo;山鹰帮总堂对么？我去找你！&rdo;宁二珂沉默半晌，说道：&ldo;哦。&rdo;莫孜一挂掉电话飞奔去车库，开上车朝着山鹰帮总部跑去。一路上，莫孜一默默安慰自己，一定要忍住，不能心疼狗熊，心疼你就输了！可是当他冲到院子的时候，看到院子里默默坐在台阶上拿着手机发呆的宁二珂，心顿时像被熊爪子挠了一把。莫孜一咬着唇骂：太他娘的心疼了。莫孜一走到狗熊面前，问：&ldo;吃饭了么？&rdo;宁二珂抬起头看着莫孜一，一直被狠狠拧紧的心口豁然松开了，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狗熊勉强一笑，陈述句：&ldo;你来了。&rdo;莫孜一从来不是什么感性的人，但是现在他突然有股想哭的冲动。他走上前，跪在宁二珂的胸前，抱住已经冰凉的狗熊，骂道：&ldo;别给我装，快哭！&rdo;宁二珂哭不出来，只觉得嗓子干涩的要命，说话都挤不出声音来了。这是宁二珂第二次经历至亲的死亡，一次是亲生父母，一次是山老头。宁二珂虽然长得像狗熊，但是脑子可不笨。中考后，很容易的考上了县里的高中。这在他们那个一百户人口的小村子里算是喜事，父母都很为宁二珂骄傲。家里的母亲在生下宁二珂后，突然染了一场大病，以后也没有再给宁二珂生弟弟妹妹。于是，两口子很疼这个独子。想来儿子考上了高中，就开着三轮车拉着一车的葡萄的去城里卖，弄点钱给儿子置办点上学用的东西。两口子凌晨出发，到了晚上都没有回来，宁二珂着急去找的时候，村长领着两个警察来了。宁二珂当时小，听他们说要待他去医院，心里满是恐惧，随手把狗蛋也带上了。路上，两个人没有跟宁二珂说任何事情，宁二珂隐隐约约有股不详的预感，但是马上被他压下去了。十几岁的少年，还完全想象不出来没有父母的生活。到了医院后，两个人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原来他父母买完葡萄出城的时候，跟一个飙车的官二代车子发生了小摩擦。本来两伙人相安无事，只不过是官二代的车子被擦去了点漆。宁二珂的父母想赔些钱赶紧走了，谁知那官二代竟然一个电话叫来一伙人把宁二珂的父母给砍了……警察们赶到的时候，宁二珂的父母已经奄奄一息了，送到医院的手术室至今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