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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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篱一顿，在观察他话里的真假，半晌过后，她忽而眉开眼笑，然后又纵起眉头：&1dquo;六哥，你怎么这么讨厌，我爹爹说，说谎的孩子最讨厌了，你再骗我，下回我不来了!”

  在她又一次提到&1dquo;爹爹”的时候，没有看到少年眼中的笑意渐渐隐去，李鸷舔了舔唇角的糖渣，讳莫如深地看着她：&1dquo;你爹爹呢?”

  殷篱蹲下身去拨弄地上的青草：&1dquo;爹爹说要去见个朋友，让我在小木屋里等他，我可是偷跑出来给你送糖饼的。”

  说完又抬头，一脸控诉：&1dquo;结果你还骗我，六哥，你真不知好歹!”

  李鸷哑然失笑：&1dquo;你还知道什么叫&1squo;不知好歹’?”

  &1dquo;那是自然，我读过书的，爹爹让我跟表哥一起听学，不过大部分我都听不懂，表哥就不一样了，外人都夸他什么经什么纬，麒麟再造&he11ip;&he11ip;总之就是很厉害。”

  &1dquo;你表哥叫什么?”

  殷篱站起身，一脸兴奋：&1dquo;你肯定知道他，安阳年纪最小的进士，宋声。”

  李鸷眼皮微垂：&1dquo;知道。”

  &1dquo;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殷篱跳到阶上，&1dquo;你只让我叫你&1squo;六哥’，你没名字吗?”

  &1dquo;自然有。”

  &1dquo;叫什么?”

  殷篱话音刚落，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唤她名字，一声一声的&1dquo;阿篱”穿透竹林，殷篱赶紧跳下去，拍了拍手上的土，对他道：&1dquo;爹爹现我不在了，我得赶紧回去，六哥，你记得把糖饼都吃了啊!”

  女娃像个鬼机灵似的，一眨眼就跑远了，李鸷站在屋檐下，竹林中雾霭迷蒙，那道身影早就寻不见了，只有她回头冲他挥手时的笑靥萦绕在眼前。

  那双乌溜溜的眼，就变作了今日那道幽怨的目光。

  李鸷没想当众让她难堪，只是忽然心血来潮，想要看看如果他来了云影殿，殷篱会不会耍性子生气。

  他看到了，又跟自己想象中不一样。

  李鸷忽然撩开被子，回头看了戚幼滢一眼，她还在熟睡，他起身穿好衣裳，匆匆离开云影殿。

  他前脚离开，戚幼滢就睁开了双眼。

  被子下不着寸缕，身上的疼痛在告诉她都生过什么，戚幼滢罕见得没有笑模样，脸上有些苍白，她唤人进来。

  宫人站在床前。

  &1dquo;我的岁寒呢?”她问。

  宫人回答：&1dquo;还在院中的石桌上。”

  戚昭仪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所以没人敢动。

  戚幼滢愣了一下，好像有些怅然若失，很久以后，她才开口：&1dquo;把岁寒收起来吧，以后我不会再动它了。”

  ——

  李鸷从钟粹宫出来便往锁晴楼的方向去，身后跟着的人让他屏退了，但侍从也不敢放任陛下一个人在深夜中游走，只是远远地跟着。

  长长的宫灯在水面上伏波潋滟，和月影交相映辉，李鸷怀着心事走上栈桥，忽然瞥见舂湖上的望雨亭旁有一道身影。

  脚步顿住，他定睛一看，才现是殷篱。

  还是她从云影殿离开时穿的那身。

  李鸷心头一震，绕过舂湖走了过去，阴影里倒是有宫人守着，见到李鸷后立刻站直了身，眼中的困倦疲惫都消失不见。梅意要行礼，李鸷一道目光让她顿住声音。

  殷篱就坐在石头上，抱膝看着湖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李鸷走过去，越觉得她背影单薄，在夜风中，她好像与萧条春色融为一体，背景是还未抽条的枝丫，尚未绿意斑驳，而她则是画面里最美的一抹春色。

  &1dquo;梅意，我再坐会儿，就一会儿。”

  听到脚步声，殷篱似乎将他错认成梅意，背对着他说道。

  她声音很轻，但不难听出浓重的鼻音。

  李鸷不知为何有些恼火，他走上前来，语气不善：&1dquo;在这里做什么?”

  殷篱一惊，飞快地扭头看他，现真的是李鸷，眼中震动不已。

  但很快，那震动就消失了，她回过头继续看湖面：&1dquo;这里景色很美。”

  李鸷沉声：&1dquo;起来。”

  &1dquo;你快回云影殿吧，阿滢妹妹醒来见不到你，会难过。”殷篱不知道自己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但好像没她想象中那么困难。

  而这一副事不关已的姿态，看在李鸷眼中就像是反抗，他弯下身，想要将殷篱直接抱起来，一碰到她身子才现她身上有多凉，眼中怒火中烧，他毫不留情地抓起她手腕，将她拦腰抱起。

  殷篱落入温暖的怀抱，将一身的寒凉包裹住，她伸手去推他，李鸷却不顾她的反抗，一直走到石板路上，对一个内侍道：&1dquo;把她们都带下去，统统处死。”

  内侍是李鸷带过来的人，&1dquo;她们”指的自然是殷篱的人，一声令下，宫人纷纷跪地求饶，不过瞬间，寂静的舂湖岸边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喊声。

  内侍应是，就要命人将她们带走，殷篱立刻停止了动作，不敢置信地看着李鸷：&1dquo;为什么杀她们?”

  李鸷冷声道：&1dquo;她们没看顾好主子，就该受罚。”

  &1dquo;是我自己要这样做的!”

  李鸷回眸，看着殷篱，一字一顿道：&1dquo;你还不懂吗?你怎么想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