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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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染香不解，“我在京中一切都好，爹娘也很好。大哥为何有此疑问？”

“大哥实在想不出该有怎样的经历，才会让你变化如此之大，有了这种避世的想法。你若是受了委屈，大可以给大哥说，大哥替你讨回公道，无论对方是谁！”苏谨之道。

“大哥想多了，爹是堂堂卫国公，众人都巴结我都来不及，又怎会给我气受？只是正如大哥所言，人生苦短，该活得更自在一些。你和爹手上的权势越大，招来的猜忌就越多，外人看上去风风光光，实则哪一步不是小心翼翼。保不定哪一天，祸便从天而降。倒不如舍了现在这些纷争，选个喜欢的地方，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一辈子，岂不是更自在快乐？”

苏谨之见她一脸认真，说出的话跟她年纪全然不符，心中有些迟疑，不过细想又确实很在理。

但是，想起以前的苏染香，苏谨之轻笑道：“若真没了现在的权势，今后香儿可就没有这种养尊处优的日子，真走到那一天，只怕小香儿会哭鼻子！”

再惨淡，只怕也不会比她前世的遭遇更惨！

苏染香自嘲地笑笑，“再多的尊荣和钱财，都不过是身外之物，最终谁也带不走。若是我们功成身退，依照我们苏家的家底，只要不铺张浪费，想必吃个几辈子还是没问题。”

苏谨之听后朗声笑了起来，“小香儿当真这么想？”

苏染香点点头，“骗谁也不会骗大哥！”

以前你这小丫头骗我的时候还少了？苏谨之心想。

不过，见苏染香不像随口说说，而且此次回来也懂事了许多，苏谨之便敛神解释道：“小香儿，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父亲来信上说，他都曾几番对皇上请辞告老，但皇上却不肯放爹离开。皇上他需要用爹来制衡朝中几派人马，同时也想牵制我。而今这边境不太平，大哥对皇上来说，还有不少用处；我若离去，这边就成了没人接手的烂摊子。所以啊，得过且过吧！”

但是，就怕这样的日子长久不了……

苏染香不知这一世他们苏家的命运将何去何从，但前世的惨痛教训让她不得不小心翼翼，为将来的退路做打算。

“我与燕王殿下已经挑明，若是今后他登基，那便让我们苏家功成身退。”苏染香道。

“原来你和他还有这种约定？大哥还当我们的小香儿看上燕王了呢！不过，大哥看得出，燕王对你倒颇为有心。”苏谨之笑侃道。

“哥就别拿香儿开玩笑了！我的个性不适合后宫里的生活，自古帝王哪个不是三千佳丽喜新厌旧，香儿不想跟人争宠，也不想年老色衰之时独守宫门。所以，这种想法还是早点掐断比较好。”苏染香正色道。

苏谨之没想她竟想得如此通透。

作为苏家的女儿，与皇家联姻似乎已成众人默认的事，大概人人都会将这视为一种殊荣，但谁又知道后宫之地是多残酷。

他们的姑婆，也就是当今太后，看上去风光了一辈子；然而苏谨之却知道，她之所以一生无子皆是因为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而苏染香从小就被惯坏了，一向直来直往，若真的入了皇家，依她强势的性子，怕是会惹不少事端。

伴君如伴虎，苏染香的任性妄为确实不适合待在那种环境中。

“罢了，你若不喜欢便算了。反正我武定侯的妹妹，今后一定要嫁个自己喜欢的如意郎君！”苏谨之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苏染香嗔怒地瞪他一眼，若是加上前世的年龄，她现在活过的岁数可比苏谨之都要大，结果还被苏谨之当做以前那个天真的妹妹来对待。

不过，这样的温情真是久违了……

能再度见到爹娘和她哥，这一世，她也不算枉走。

“懒得理你！我要下去休息了！”苏染香道。

苏谨之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好似又变回了那个爱炸毛的苏染香，终于不再老邱横秋，便笑道：“你的房间我还给你留着呢，没人住过，你自己过去吧；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苏染香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便熟门熟路地出了营地，前往武定侯府。

她所住的院子处在侯府的偏角，跟苏谨之的房间相邻。再次来到这里，熟悉的景致和脑海里的画面渐渐重叠，两世光景又好似融合在一起了。

她房内的摆设都未曾动过，不过房内却异常干净整洁，好像她从未离开过一般，苏染香不禁心生感动。

躺在床上，疲惫感席卷而来，从陵阳过来这一路，她都不敢停歇。

苏染香不期然又想起前世的种种，心中涌起阵阵惧意；在前世，这一年便是她人生的转折点，她和慕容瑾在这一年成婚，而苏谨之也在这一年受伤。

她不知道这一世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她这般小心翼翼，费尽苦心，就是怕重蹈了前世的覆辙！

或许是旅途劳顿，苏染香虽是心事重重，却还是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接下来的两天，苏谨之似乎都特别繁忙，苏染香本想多陪陪他，但看他成天扎在营地，又忙里忙外的样子，她只好作罢。

慕容玥因不方便暴露身份，便只对外人称作是苏谨之的朋友，也住在武定侯府，不过他住的院子是西苑那边的客房；而他也要暗中帮容云笙等一帮人弄新身份，所以这两日也不见人影。

萧关这个地方天高皇帝远，这边的黑户人口也特别多，只要舍得花些钱打通关节，上个户还是不难。

不过，容云笙等人一没有功绩，二全是新来的，所以慕容玥和苏瑾之也不敢给他们什么官阶，只让他们从小兵卒混起走。

容云笙的手下有些不满这等安排，但容云笙出人意料地并未找茬；但凭他们的本事，若是有东风可借，想来平步青云也未尝不可。

苏染香闲来无事便浇浇院中的花草，偶尔也想想前世的事情，看看自己还能想到些什么有用的信息。

萧关这边的气候比京城要冷几分，现在虽正值阳春三月，但空气中依稀还有些冷意。苏染香搬了一把太师椅坐在院中晒太阳，暖暖的阳光透过刚抽芽的乔木照在她身上，说不出的温暖和惬意。

慕容玥走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她闭目养神的样子，那张精致白皙的脸蛋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明丽动人。

她的眼睛静静地闭着，长长的睫毛犹如一只搁浅的蝴蝶，恬静而美好。

慕容玥忽然有些不舍打搅这一份宁谧。

苏染香似乎感觉有道灼热的视线注视着自己，便缓缓睁开眼来，被睫毛覆盖的秋眸明净得不掺一丝杂质。

“燕王殿下？”苏染香眼底闪过一丝光彩，随即又化作唇角的浅笑，“什么风把殿下吹来了？”

毕竟，以前都是自己找他的时候居多，倒让苏染香有些意外。

慕容玥对她儒雅一笑，道：“苏姑娘倒是悠然自得！本王此番前来是想告诉你，我明日便要去陵阳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