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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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子游表演完，龙龙仍一直缠着他玩。大庭广众之下素渔也不好刻意阻拦，这成了聚会结束后子游与素渔同时离开的主要因素，也成了子游送她们母子去公车站的重要理由。那天晚上龙龙硬要扛子游的吉它，子游也就扛着龙龙，不知就里的看上去，还象是挺衬挺衬的一家人。就是～～妈妈看上去有点苍老，爸爸太年轻，素渔心里这样说。

大年将至，这个城市的公车突然就比平时忙了很多倍，连晚班车上都坐满了拎着大购物袋赶年货的良好市民，在这种情况下，素渔也不敢拼命挤，怕伤到孩子。还没等素渔拦的士，子游已经站在街边叫车，说：“太晚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素渔寻思反正子游家离自己住的那区很近，也就没推辞。一路上子游逗龙龙说话，她除了关于孩子的话题，其余时间大多沉默。

车到素渔家楼下，素渔拿钱包掏零钞付车费，子游一脸机车表情，“你要不要把买汉堡的钱也一起给我？”

哦？汉堡也是他买的？素渔疑惑，一味低头找钱，答应：“好的呀。”

子游竟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不顾的士司机饶有兴趣的在那边看热闹，和素渔争那点车费。

“喂，是我送你回来的。”

“那是顺路，再拐点路你就可以回家了，这段路的车费当然我付。”

“我有说今天晚上要回家吗？”

“你不回家回哪里？”素渔奇怪。

“我明天早上要上班当然回宿舍啊。”子游气恼，“我是专程送你和龙龙的。我跟你说，拿钱翻脸。”

素渔脸红，完全没逻辑的乱掉，“真是，你看我，都没想到这个，那你回程的车费我来出好了，抱歉，让你跑一趟。”

“喂，”子游爆发，“你还真是蠢，想气死我啊，用你掏钱我就真白操心了，说不用就不用嘛。”

素渔抬眼看子游，他脸都白了。

子游恼恨未平，怒冲冲下车替素渔开车门。不过对龙龙还很好，亲亲抱抱，说再见。没理素渔，径自上车回医院。另素渔绝倒的是，他走了没点点路又跑回来，拦住素渔，喘吁吁道，“你想过没有？这个家庭只有母亲是不够的，龙龙需要有人帮他拼装小赛车，修理坏掉的玩具，一起玩木工，夏天的时候教他学游泳，这些，这些我都可以做到的。”

那天夜里，不知道附近何处放着烟火。子游的面孔，在烟火明灭间，流露出一种奇异的光彩，震慑住素渔。这不是子游第一次向她提出这个要求，奇怪以前再辛苦都能拒绝，这次的拒绝，竟有点难以出口。

先比素渔开口的竟是龙龙，他沉静的象个小大人，清楚的跟子游讲，“庄叔叔，我有爸爸的。他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以为他会坐飞机回来看我，给我带礼物，可他一直没回来。我同学郝耀川说了，如果他那么久没回来，就代表我爸爸也象他爸爸一样，不要他和他妈妈了。我想我爸爸可能也不要我和我妈妈了，爸爸只有一个，他不要我们，我现在就没爸爸。”

子游惊诧的看住小龙龙，似乎没想到，自己的求婚竟引出孩子的这番话。而素渔则惊讶，儿子为什么可以这样轻松平静，几乎不带感情的说这件事情，似乎被爸爸抛弃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

子游红了眼眶，蹲下身子，平视龙龙，喃喃的解释，“不是这样啊，龙龙----”

“你回去吧。”素渔打断子游，语气疏离冰冷。她生气，气他为什么要来搅乱她的生活，

“素渔，”子游站起来，忘情的抓住她的手臂，“你为孩子想想，我发誓我会对你和龙龙好。”

天下最难让人相信的就是海誓山盟，素渔毫不动容，冷静的盯住子游，“不要拿你对我的好来逼我。”别过身体，挣脱子游，带着龙龙上楼。满空烟火灿烂，只留子游站在那里，沮丧而感伤。

其实，素渔以为那天拒绝过子游后，他就不会再理会自己了，没想到，仍然会收到他的短信，一如既往的内容简单，却从不间断。

靠着值班室的玻璃窗向外看，仍能看到远处的天空里的烟火，蓝荧荧一大束在黑暗的夜空里流金滚玉般绽放开来，又再消散，象爱情。那样年轻美好的子游，她没胆子尝试，她不相信，这样苍白无色彩身心疲倦的自己，能抓得住他多久。若那到手的幸福，也如这烟火般稍纵即逝，龙龙不是再次没了父亲？自己不是也要再面对一次刻骨心痛？就维持现状吧，现在最安全，素渔不住的对自己说，现在最安全。

这是最后一条短信，也是最后的底线，如果她仍无回应，就将她放弃。

子游睁着眼睛到天亮，没看等到任何一条他想要的回复。不意外，一直都是这样的，她一如既往，连句节日快乐都吝啬。但子游不想一如既往的等了，他不能将所有的光阴，都砸在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身上。当冬日早晨清浅的微光射进房间的时候，子游穿衣漱洗，好吧，那就到此为止，让这一切全部结束。

子游跟儿科主任要假的时候几乎被骂到臭头，但他还是执意要出走，主任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到底准了他的假。但这又如何呢？他的心情并没有因此漂亮多少。

遇见好友程旭。程旭对兄弟的即将出游持保留意见，“去销假吧，我觉得你会出事。”

子游噗哧而乐，这兄弟，真是。但，程旭一定不知道，他不怕出事，只怕没事。

子游愿意为那个苍白瘦小的李素渔做任何事，从第一次见她那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