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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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珩走入后院，丫鬟们见了他，远远就垂头行礼，身体都不敢乱晃一下。屋里的丫鬟急急忙忙迎过来，给6珩行万福：“参见大人。”

  6珩淡淡点了下头，问：“人呢，醒了吗？”

  两个大丫鬟看起来很紧张，肩膀绷得紧紧的：“郎中早上来看过，说王姑娘脑后有淤血，需用专门的药调养。奴婢刚才给王姑娘喂了药，应当快醒了。”

  6珩点头，迈入正堂。屋里地龙烧得很热，香料里蒸着药味，一闻就知道是女子闺房。6珩没有往里，他本打算看一眼就走，但他刚进屋，屏风里面就传来动静。

  丫鬟们紧张地攥着手，6珩心道巧了，傅霆州不识好歹，他妹妹倒是很给面子。6珩不紧不慢坐下，替自己倒了盏茶，微微抬了抬下巴。

  丫鬟连忙到里面侍奉王言卿。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后，王言卿吃力地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睛，静静看着面前这一切。

  大丫鬟灵犀心道这位王姑娘好气性，进了锦衣卫窝都不哭不闹，眼睛平静的和不认识她们一样。灵犀对着王言卿行礼，温和有礼道：“奴婢见过王姑娘。姑娘，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灵犀说完，等了许久，不见王言卿反应。灵犀唇边带着笑，再一次道：“王姑娘？”

  王言卿眨了眨眼睛，终于说话了：“你是谁？”

  这句话尚可以说在灵犀的预料内，但下一瞬王言卿的表现就让她大惊失色。

  王言卿抬起头，吃力地敲了敲额头，深深颦着眉问：“我又是谁？”

  第5章二哥

  灵犀没料到这个反应，明显慌了，下意识往屏风后看去。四幅织绣山水折屏后面，一个人影放下茶盏，不紧不慢站起来。

  灵犀接到指挥使的示意，定了定神，笑着道：“王姑娘，您莫要开玩笑。”

  “王姑娘？”王言卿靠在玉色五叶枕上，头轻轻歪了歪，“我是王姑娘？”

  她的眼神清澈坦荡，一望见底，不像是装的。灵犀没主意了，看向屏风，王言卿也跟着回头，看到山水折屏上映着一道红色影子，屏风素雅，他身上的颜色却张扬，站在那里存在感十足。

  王言卿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觉到他身量很高，身姿挺，屋子里所有人都很怕他。王言卿不明所以，茫然地和他对望，那个人看了一会，转身走了。

  他出去后，床前两个丫鬟明显松了口气。王言卿无声看着她们的表情，问：“你们认识我？”

  6珩出去后，立刻叫郎中进府。锦衣卫行走在刀刃上，时常会受些不能示人的伤，这种时候不能找太医，只能私下找郎中。6家世代锦衣卫，方方面面的门路都有，6珩入京后，专门从安6接过来几个信得过的郎中。

  没过一会，郎中就来了，给6珩行礼。6珩对着正屋示意，让郎中进里面诊脉。

  他坐在侧厅里，耐心地等。一会后，郎中擦着汗出来了，他一见着6珩，舌头就止不住结巴：“指挥使，这位姑娘……”

  6珩坐在紫檀木圈椅上，从容不迫盯着郎中的眼睛：“她怎么了？”

  “她似乎……失忆了。”

  6珩挑眉，似笑非笑看着郎中。郎中也觉得离奇，磕磕巴巴说道：“姑娘落地时被网兜缓冲了一下，脏腑没有出事，但她头颅不慎撞到石头，兴许就是这样失忆了。小的给姑娘看过，她知道疼、痒，四肢感知正常，基本的生活常识也有。就是不记得人了。”

  6珩轻轻笑了一声：“她这失忆，还真是巧。”

  “脑子精贵，撞到头后什么症状都有。何况姑娘这种失忆症并不罕见，医书上记载，从前也有人摔跤撞到后脑，一觉醒来连父母孩子都不认识，还有人摔了一跤，思维成了幼儿。这位姑娘不吵不闹，只是忘却前尘往事，算是好的了。”

  6珩指尖点着扶手，若有所思道：“是啊，如果真忘了，也是好事。”

  郎中低头看地，不去探究6珩的表情。6珩想了一会，问：“这种失忆状况会持续多久，有什么解法吗？”

  “这……”郎中露出为难之色，“脑子里面的事，谁也说不准。兴许姑娘后脑的淤血散了就恢复了，兴许……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恢复。”

  6珩默然片刻，忽然笑了声。郎中被这一声笑激起浑身鸡皮疙瘩，6珩却挥挥手，声音从容，听不出丝毫情绪：“下去开药吧。”

  郎中摸不准6珩的心意，壮着胆子问：“姑娘病情严重，不知道指挥使要什么药？”

  6珩身体缓慢后仰，单臂靠在圈椅上，含笑看向郎中：“调养的药。”

  郎中明白，这位姑娘的病不需要治了，开些固本培元的补药就够了。郎中拱手，马上有6府的下人过来，领着郎中往另一条路走去。

  郎中走后，6珩捏了捏手指，突然觉得事情有意思起来。傅霆州的妹妹落到他手里，而她刚巧在这个时机失忆了。6珩不信鬼神，此刻都觉得是天助。

  6珩脑子里盘算着事，掀开杯盏喝茶。他抿了两口，丫鬟灵犀急急忙忙从正屋跑过来，对6珩行礼：“指挥使。”

  6珩放下茶盏，问：“套出来了吗，她还记得什么？”

  “王姑娘一问三不知，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却记得自己有一个二哥，和她关系很好。”

  6珩轻轻啧了声，如此深情，他听着都感动。可惜，傅霆州那厮要娶正妻，王言卿这一腔深情注定要喂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