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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哥儿,要到码头了。”车前传来冯佑的声音,“庆哥儿、保哥儿他们都在等候着了。”
“佑叔,候着我干啥?还指望着我走之前抖落点儿?”冯紫英坐直身体,伸手拨开布帘,嗓子有些嘶哑,“我用不着他们,世道再不好,从这里上京也就是几天工夫,还能有啥?”
冯佑是父亲的亲随,此次是护送自己回老家。
“铿哥儿,带着他们也好,听说京里来的人就在码头边设立了衙门紧邻钞关,交了一道商税,还得要交一遍杂税,厉害着呢,到处都在闹腾,没准儿要出乱子。”
冯佑黝黑的面膛上左颊有一处狰狞的伤疤。
冯紫英知道这是箭伤,是在大同镇与鞑靼骑兵的交锋中所伤,也幸亏偏了几分,但即便这样,冯佑的左半边脸估计也是伤了神经,表情都有些不自然,看起来有些凶戾之气。
“哦?来了多久了?宫里安排来了人?”
冯紫英这几天一直在老宅里呆着,从下船开始就法开始烧,烧得人迷迷糊糊,把护送他来老家的冯佑和一起来的僮仆吓得够呛,好容易总算是熬过了这几天才恢复过来。
只不过冯紫英已然是二世为人,混合了前世灵魂的冯紫英了。
这冯家在京里这一支到冯紫英这一代就只有冯紫英一个了,大老爷和二老爷早些年都在北边打仗殁了,只剩下三老爷这一个独苗。
如果不是族里的重要长辈过世,他受父亲的安排回老家来代表父亲吊唁,冯家是断断不肯让这根独苗回老家的。
“听说来了半年了,是宫里的一位伴伴。”冯佑脸色不动,“这几日里我出门都觉得街面上有些燥性,感觉恐怕要出事儿,所以咱们早走是好事儿。”
从冯家所在的永清街出来,要绕过两条横街才能走到去码头的大路上,这等用泥灰和条石铺筑的大路也只能在去码头的道路上才有,平顺稳当。
路上不时能看到阴沉着脸的小贩和低声诅咒的商人,还有几堆人站在那一片柳林下顶着烈日指手画脚的争吵着什么。
冯紫英抬起手遮在额前,打望着前方。
阳光刺眼,让人竟然有点儿睁不开眼,就这么一小会儿,冯紫英都觉得脸上有些刺痛。
从昏迷中醒过来之后,冯紫英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说实话,他内心甚至还有小侥幸,起码不用在病床上呆一辈子了。
在这个世界里,好歹起码人生自由没问题,而且看似家境还不错,呃,一个官二代,虽然好像这个时代的武官不那么吃香。
所以他从身体恢复能够活动时起,就主动的开始融入这个世界。
融入这个世界,第一步就要了解熟悉这个世界,因为根据他从官史中了解到的一鳞半爪内容,这个世界生了偏转。
这不是自己这个蝴蝶带来的,估摸着本身就是再来历史运转的无数相似位面中的一个吧。
这是他的理解,但毕竟生偏转的时间节点也就是几十年前,所以还是有很多东西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前世史书中的很多东西在这里基本上也都保留下来了,比如语言文字,风俗习惯等等,也就是说世界大致还是这个世界。
临清城从前明景泰年间始建砖城,州署、兵备道署、卫署、学暑、督察院行台、布政司分守行台均在砖城中。
前明弘治年间,随着漕运日盛,商贾流民蜂拥而至,砖城内那点儿地面越拥挤不堪,很快南来北往的商旅们便在砖城与运河之间的中洲地界,依托着砖城四周开始滋蔓衍生开来,迅形成了数倍于砖城的临清街市。
前明正德年间,山东刘六刘七马乱,为保卫临清日益繁盛的街市,方才在砖城外开建土城,与砖城连为一体。
大周立朝之后,周高宗广元帝即位之后随即亦效仿前明成祖迁都北京,将金陵定为南都。
于是乎临清城便成为南粮北运水次仓的要害之地,与济宁、德州成为山东地界三大转运所在。
而三座一等一的水次仓——广积仓、临清仓、常盈仓更是连绵数里,加上钞关的设立,使得临清城更成为山东地界第一等的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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