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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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自芳见他神色黯淡，心中有些茫然，想到往日被水汭所骗之情形，复硬起心肠道：&rdo;既如此，我也不会说出去，只盼王爷说到做到。&ldo;说着自掀了帘子跳下马车头也不回的家去了。水溶呆呆的坐了半时，才沉声道：&rdo;回府。&ldo;花自芳一路疾奔回了家里，赵氏正和婆婆张氏陪着来做客的本族姑婶说话，他只站了站说了两句客套话就自回屋里去了。幸得傍晚房内昏暗，这些人俱是没看出他肿着的嘴唇。躺在床上静了片刻，花自芳才从方才那境态中缓过来。早些时候水溶无故疏远他时，他倒很是惶急，不知到底究竟哪里做错或是说错惹恼了这少年王爷。自他与水溶柳湘莲及冷子兴日渐好时，因水溶待人谦和从无架子，早是无意有意间忽略了水溶那尊贵出身，是以冷子兴对他说那&rdo;以后自小心些待他&ldo;的话时，心内忽觉自己似是不注意了些，方想着从今以后与水溶相处时尽是让着他些。哪里想到今日水溶竟做出这等…这等淫|邪之事。虽花自芳已大婚一月有余，然因了水汭之事，他始终觉得男男之间这种情事肮脏的紧，想到这里，复又为自己方才被水溶亲的失了方寸懊悔不已。只一点他尚不能明白，水溶竟是为何突然这般？这小花掌柜于感情之事上实则是白纸一张，对北静王的那点心思竟是全然不能体会。北静王府里，水溶也自是懊悔今日之冲动。先时他察觉自己对这花自芳有些出了格的想法，便想趁着这丝情意还没壮大起来就先掐了它，更兼那时花自芳正待大婚，水溶也不想误了他终身。人人皆道北静王爷谦和待人，性情柔和，实则他自己最是清楚，往日与人无争皆因无谓，然则若当真是看准了某物，他也是势在必得，这也是皇家子弟与生俱来的霸道所致。故而才有意疏远他些，一则为自己，二则也为花自芳好。他本想着离花自芳远些，慢慢的那想头也就淡了，况与花自芳以后还常一处玩耍，若是真闹了什么出来大家也不好看。偏今日到了花自芳家里，花自芳鞋也顾不得穿便来迎自己，眼中情意流露，似是也有那意思，引得水溶一时动了欲|念，方出了那马车中之事。可后来看事态发展成如今这般，竟是水溶一厢情愿的误会。厅堂中央的檀香炉烟雾袅袅，水溶盯着出了半天神，叹了气自语道：&rdo;既如此，我只断了这想法便是。&ldo;十四时，花自芳到荣国府去接了袭人回家过节。袭人到家，自也免不了和赵氏见礼，并送了赵氏一些首饰簪花，赵氏自推拒了会子，花自芳道：&rdo;你且收了吧，妹妹在里边也用不了这许多，只当是妹妹对你这新嫂的心意。&ldo;赵氏方红着脸收了。晚间饭时，花自芳对袭人提了想赎她出来的意思，袭人倒似是呆了一呆，花自芳以为她没想到这般快就有了赎她出来的银钱，便道：&rdo;妹妹你上次回来之后，我与周大爷的女婿冷先生一同入了伙开了家古玩店，如今收入颇是不错，这钱早是得了。待得过完年节，去求了贾老太太，应是就能将你赎出了。&ldo;袭人听着，脸上却无喜色。张氏也只道她是欢喜的呆了，拉了她手摩挲着说：&rdo;我的儿，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这一日。&ldo;袭人回拉着母亲的手道：&rdo;妈妈，我却是不想回家了。&ldo;花自芳并张氏俱是惊讶，张氏问道：&rdo;你可是还在怨着当年我们为了那些银钱将你卖了？&ldo;袭人扭头不说话，花自芳有些着急道：&rdo;若当真是还怨着那时，如今哥哥和妈妈将你赎了回来，你且在家里享两年清福，待我们好生偿还你才是。&ldo;赵氏却看出些许不对来，拉了花自芳衣袖道：&rdo;妹妹许是有些话不好与你说，你先出去，我和妈妈同她说会闺房话。&ldo;花自芳思量了一下，自皱着眉头出去了。不多时，赵氏回到这边，花自芳忙问如何，赵氏抿嘴笑了说：&rdo;怪道妹妹不愿回来，原来是将来要做姨娘了。&ldo;花自芳一惊道：&rdo;做甚姨娘？&ldo;赵氏隐晦的将袭人与宝玉之事讲了与他听，末了又说：&rdo;我看妹妹竟是个有心气的，到了那府里还能有今日，不如就放手让她自己拼搏，说不得还能给咱们带些荫福。&ldo;冷不防花自芳狠拍了下桌子，赵氏吓了一跳道：&rdo;相公你这是怎了？&ldo;花自芳面色铁青道：&rdo;当年卖她时我尚小做不得主，拼了这些年唯一想的不过是将她赎回来，她却如此不知自爱，做甚姨娘！当那高门大户的姨娘是好做的？即便做了，也不过还是奴才！&ldo;赵氏忙拉他道：&rdo;你且小声些，当心妹妹听见。&ldo;花自芳甩开她想要说些什么，终是顾着袭人，怕寒了她的心，闭了嘴坐下生了一宿闷气。第二日一早方是元宵正日，张氏命花自芳去请了族里几个侄女外甥女过来同袭人聊天作伴。袭人与众姐妹见的颇少，那些女孩子见袭人穿红戴绿，也自是羡慕，围着袭人说些喜庆故事，袭人倒也高兴。张氏拉了花自芳一边道：&rdo;你媳妇可与你说了？&ldo;见花自芳点头方接着说道：&rdo;我思想了一夜，既生米已是熟饭，咱们也无奈何了，不如就任她去罢。&ldo;花自芳脸色兀自不好看，道：&rdo;待我再问问她。&ldo;说着就去把袭人叫了出来问道：&rdo;我做哥哥的，再问一次，你可是非得在那府里做一世的奴才也不愿回来与我们过清闲日子？&ldo;袭人尚是头次见到哥哥对自己说话这般态度，也有些着慌，稳了稳心神道：&rdo;当日原是你们没饭吃，就剩我还值几两银子，若不叫你们卖，没有个看着老子娘饿死的理。如今幸而卖到这个地方，吃穿和主子一样，又不朝打暮骂。况且如今爹虽没了，你们却又整理的家成业就，复了元气。若果然还艰难，把我赎出来，再多掏澄几个钱，也还罢了，其实又不难了。这会子又赎我作什么？权当我死了，再不必起赎我的念头！&ldo;说到后面已自是泣不成声。花自芳呆呆听着，方知多少年来袭人虽是接济着家里，却始终没忘了当初卖她之事。母子三人正相对无言时，忽听外面有人喊&rdo;花大哥&ldo;，花自芳忙出去看时，却是宝玉的小厮茗烟唤他，宝玉自骑了匹马站在门口，唬的花自芳忙出去将宝玉从马上扶抱下来，冲院内喊道：&rdo;宝二爷来了！&ldo;袭人并张氏忙迎了出来，自是免不了对茗烟的一番责问，方把宝玉迎进了屋里。花自芳立在门边帘外瞅着袭人和宝玉亲昵行为，心下已知此事无可挽回，虽暗自神伤，却也无可奈何。过了半刻，袭人出来道：&rdo;哥哥，宝玉骑了马出来，路上街上人挤车碰，马轿纷纷的，若有个闪失可了不得，不如你去雇辆小车或者轿子来送他回去也便宜些。&ldo;花自芳道：&rdo;有我去送，骑马也无妨了。&ldo;袭人不赞成道：&rdo;不只为安全，更怕碰见人，他是躲着老爷出来的，要是碰见了又跑不了挨打。&ldo;花自芳方去雇了顶轿子来。袭人并张氏把宝玉送出了门，看着他上了轿远走才回去。花自芳和茗烟一人牵了匹马跟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茗烟道：&rdo;花大哥，我听说你近日与柳二郎走的近些？&ldo;花自芳点头道：&rdo;我和周大爷女婿同开了店铺，他俩近些，也就与我多走动了。&ldo;茗烟笑道：&rdo;这柳二郎与我家二爷也是好兄弟，下次他们一起吃酒你可以跟着一同去，咱们也能多一处见见。&ldo;花自芳只笑了不应。茗烟见他没甚兴趣，转了转眼珠道：&rdo;前日东府里蓉大奶奶没了时，二爷还识得一位顶金贵的人物。&ldo;花自芳顺着问道：&rdo;是何等金贵人物？&ldo;茗烟颇是得意道：&rdo;不是别人，正是那无人不知的贤王，北静王爷。&ldo;花自芳暗道，我和他再熟不过了，哪里用你在这里炫耀你家主子识得他。但面上仍是做了惊艳道：&rdo;听闻北静王爷姿容仙人一般，待人更是和善，宝二爷与他成了朋友，再好不过。&ldo;茗烟更是满面喜色道：&rdo;那可不，那北静王爷见了我家二爷自是喜欢的跟什么似的，直夸我家二爷如宝似玉，还送了极贴身的私物给二爷，可见二爷在他眼中自是不同一般。&ldo;花自芳心里突了一下忍不住问道：&rdo;是何贴身私物？&ldo;茗烟道：&rdo;是一串什么女儿国的念珠，我忘了叫甚名字，香的很，二爷戴在手腕上，等会二爷下轿时你可看看。&ldo;正说着，宁国府已是到了，茗烟道：&rdo;花大哥，我们是从东府里出去的，且还得东府里做做样子，就在这里进去了。&ldo;花自芳只挂念着去看宝玉手腕上究竟是什么，忙走到轿前扶抱着宝玉下来，他比宝玉大不了几月，这般动作也颇为吃力，宝玉笑说：&rdo;可难为你了。&ldo;抬手间，手腕上那串鹡鸰香念珠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