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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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客室的玻璃墙后，邱白露也看到赵清持了，他放下手中的杂志，站起身朝她走来，“吃午饭了吗？”赵清持摇头，心想这个男人真是明知故问。“那正好，一起吃吧。”邱白露顿了顿，有趣地看着赵清持，笑道：“你为什么看起来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赵清持哈哈笑，“因为我前脚正计划着如何避开你去庆祝自由身，后脚你就等在我门外邀请我一起吃午饭了啊。”邱白露也笑，“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啊，要影响你的食欲了。”“哪里哪里，”赵清持和邱白露一起乘电梯往下，“我又不饿。”邱白露斜睨了她一眼，笑道：“死鸭子嘴硬。”赵清持吹了声口哨，笑道：“比不上你，死猪不怕开水烫。”邱白露一愕，继而哈哈大笑。赵清持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百货大楼，大门处，邱白露的司机果然已经等着了，她直接拉开车门坐进去，冲随后进来的邱白露笑道：“其实你才是我的贴身保镖吧？往来接送，陪喝陪玩，包吃包住。”邱白露笑得开心，“求之不得。”车子朝前开出约十分钟后，赵清持终于想起要问目的地，“我们去哪吃？”邱白露笑道：“我知道一家店做海鲜做得很地道，带你去吃。”这话太耳熟，弄得赵清持忍不住笑，“你们父女俩的想法都一样，不会还是上次邱衡带我去的那一家吧？”邱白露摇头，“当然不是。”车子开到二环外的时候遇到了堵车，司机打电话问了才知道前头隧道里一辆运沙车侧翻在地，没一个小时清理不出道路。赵清持看好戏似的盯着邱白露，“这会儿真饿了。”邱白露推开车门，率先下车，赵清持笑着跟上他，两个衣冠楚楚的成年人在望不到尽头的车流里几步走到马路外的人行道上，邱白露举目望了一圈后，指着身后的公园大门说道：“走吧，穿过公园，对面有很多吃的。”夏日炎炎，邱白露走了没一会儿便热得脱下了外套，赵清持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笑。邱白露问她：“你不热？”赵清持微微抬起下巴，“我可是差点成为特种兵的人啊。”邱白露笑道：“把你得意的。”赵清持其实并不得意，她只是很自然地想要损邱白露，和这个大了自己十几岁的人在一起，她的心智似乎总能年轻几岁。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他们两个人并肩走在公园的环湖林荫道上，赵清持摸着肚子刚要适当表达一下她的饥肠辘辘，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妇女的尖叫。“抢包啊！”赵清持回头，远远看到一个男人抓着个包往自己这边冲来。邱白露笑道：“你别伤着自己。”话音刚落，赵清持已经如离弦之箭冲出去，一个扫堂腿，当场把强盗踹得爬不起身，动作干净利落，看得周围的群众瞠目结舌，半晌后，有人带头鼓掌，零星的掌声汇聚在一起，整个环湖路都热烈起来。被抢了包的中年妇女喘着气跑过来，拉着赵清持的手感激得说不出话来。邱白露走到赵清持身边，搂住她的肩膀，笑得开心。赵清持侧过脑袋，在邱白露脸旁笑道：“把你得意的。”完完全全模仿几分钟前邱白露的口吻，乐得邱白露一时没忍住，掐住她的脸笑骂：“没大没小。”赵清持一怔，蓦然安静。邱白露若无其事地松开手，搂在她肩膀上的手依然没放。物归原主后，赵清持和邱白露往公园外的小饭馆走去，走了没多远，身后啪嗒啪嗒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个人同时回头，差点和一个外国大胖子撞在一起。大胖子看起来年纪不小，头发一半花白，穿着件花衬衫，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活像只夏威夷乳猪，他左右各看了眼赵清持和邱白露，然后猛地倾身抓住赵清持的手，用蹩脚的中文嚷道：“我终于找到你了！”赵清持冷淡地将手抽回，“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大胖子手舞足蹈地解释，“我！导演！你很像我的，演员！”赵清持耸肩，“抱歉，我不是演员，你认错人了。”眼见赵清持要走，大胖子直接抱住她的一边手臂，大声嚷嚷，“不要走！不要走！”邱白露看不下去了，他伸手隔开大胖子和赵清持，尽量礼貌地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的朋友不是演员，你认错人了，我们还有事，请你不要纠缠好吗？否则我要报警了。”一听对方要报警，大胖子果然没有再上前，他站在赵清持身前两步远，被脸部的赘肉堆积在一起的两只小眼睛委屈地看着赵清持，“你的名字，能告诉我吗？”赵清持摇摇头，“萍水相逢，没有必要。”大胖子一听这话就跳脚，“中国话不要成语！听不懂！”赵清持渐渐没了耐心，她不想再搭理眼前的陌生人，转身就走。邱白露走在赵清持身边，回头瞥一眼那大胖子，低声说道：“他还跟着我们。”赵清持头也没回，“与我无关。”他们两个穿过小路，从公园的另外一个门走到繁华的街上，这边果然饭馆林立，但不管怎么看，都不像邱白露应该去的地方。赵清持看向邱白露，他已经把外套重新穿上了，“你确定要在这边吃吗？”邱白露点头，“你不是饿了吗？”赵清持笑笑，“万贯家财的，我怕你吃不惯。”邱白露也笑，“你忘记那天晚上是谁介绍你去吃大排档的？”赵清持点点头，“我以为那是你装出来的。”邱白露带着她往其中一家饭馆走去，“你自己也是有钱人，你以为有钱人的生活应该是怎么样的？成天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吗？在我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也吃过快餐，在我去外地考察的时候，我也吃过路边摊，所谓的富裕，我更希望是在精神上的，物质上的追求，舒适就好，不用奢侈。”赵清持抬眉，“你吃路边摊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邱白露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被揪出破绽，便坦白笑道：“我年轻的时候。”这个年轻，至少也是十多年前。“今非昔比了啊，”赵清持笑道：“你十年前吃到的羊肉串怎么能和如今的鼠肉串相提并论？算了，看在你思想觉悟高的份上，不揭你疮疤了。”邱白露这样的人，但凡有点生意经验的商人即使不认识他，多少也能瞧出点不同凡响之处，果然，他一跨进人家饭馆，原本站在柜台后打瞌睡的老板立即擦亮眼镜，笑着出来亲自接客。等上菜的间隙，赵清持掰着筷子笑话邱白露，“为什么我和你在一起，吃的不是路边的大排档就是小饭馆，连零食都是超市里一盒几块钱的冰淇淋？喂，邱白露，你老实告诉我，你们家那栋大房子其实还在付房贷吧？你送我的那套衣服其实是你自己踩着缝纫机缝出来的吧？”邱白露乐得直笑，“你这张嘴，火力全集中在我这边是吧？”赵清持也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不知道，这大概就是误交损友吧。”邱白露看着她笑，“我很高兴。”赵清持也笑，“我这人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你算一个。”服务员上菜，邱白露瞥见大厅角落里的位置上坐着那个外国大胖子，皱眉道：“那个人跟上来了。”赵清持饿得花了眼，只管吃白米饭，邱白露见她吃得急，忙帮她盛了碗汤，又不停帮她夹菜，赵清持这人有个坏毛病，吃饭喜欢吃白米饭，不爱吃菜，如果没有人帮着往她碗里夹菜，一顿饭她绝对不会主动吃上几口菜。等到赵清持吃了个七分饱，邱白露碗里的饭几乎还没动过，赵清持盯着他的碗看了半天，突然问道：“你对你身边的人都这么好吗？”邱白露苦笑，“你不一样。”赵清持微微皱眉，“有什么不一样的？”邱白露只是盯着赵清持看，没有回答。大厅角落里的外国大胖子忽然颤着肥肉跑过来，脸上昂扬着了悟后的雀跃，“我知道了！”赵清持和邱白露同时回头，异口同声道：“知道什么？”“我说错了！我不是说，你是演员！”外国大胖子越讲越高兴，索性拖了把凳子坐到赵清持对面，笑道：“我是说！你来演我的电影！好不好？”23非法童工非法童工“演戏？拍电影？我？”赵清持好笑地看向大胖子，“这位先生，你看我的装束就该明白，我有一份正经工作，我有很多事要做，我不可能帮你拍电影，也请你不要打扰我吃饭好吗？”外国大胖子摆摆手，嘴上的笑容咧得像朵喇叭花，“我知道我知道！不会很久！一年就好啦！我喜欢你！你最适合！我找不到演员一年了，像你的没有演员！求求你！我一定……”赵清持打断他的话，突然问道：“你会说英语吗？”大胖子吓了一跳，点点头，“会！我！”赵清持满脸无奈，“你可以和我用英语交流，我想这样我们能更顺畅一些。”大胖子想了想，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不行！中国是这里，要讲中国话，这是尊重！是诚意！”